这时候,她感到人们闪躲。人群后退中,她看见个半裸女人,在街上快速地奔跑。同时间摇晃着手臂,用仁桢所听不懂语言,唱着歌。歌谣旋律本来是柔缓,却被她唱得炽烈而昂扬。她神情舒展得过分,在胳膊抬起剎那,仁桢看见她被洗得稀薄短褂里,,bao露出半个白色乳房。愣神间,她已经又跑远。缕披散头发,随她跑动飘扬,优美异常。
旁边人叹口气,说,这女人,今天早上从城南跑过来,由永乐街直跑到文亭街,又绕着圈跑回去。听说是金谷里慰安所里跑出来朝鲜军妓。眼看着疯,造孽。
仁桢在暑热和浓重汗味中,阵虚弱。她对阿
入秋,暑热未退。
仁桢坐在亭子里,远远望着“锡昶园”动静。她站起身,“墨儿”从她膝头落地,悄无声息。
她看见“锡昶园”常年被封死月门,打开。
娘姨与下人们,都凑过去看热闹。管家过去驱赶下,但他们很快又聚拢来,往里面瞅着。
个日本军官,走出来,人们才退后下。他简单而仓促地对周围人鞠躬,然后在下属协助下,将树在月门边上太阳旗,点点地降下来。这旗帜终于被看得惯。本是突兀块红,如今旗杆上光秃秃,人们就又引颈子向上望。
士兵们陆续集合,并没有响亮军令声。他们身形似乎有些疲沓,在军官指挥下坐在地上,彼此偎靠。在这大热天里,像在取暖。
日本人投降。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传过来,仁桢转过头,看见阿凤圆圆面庞。脸色平静。
她牵着仁桢手,说,走,出去看看去。
她们走到街上,有欢呼声。看着街边上坐着许多人,有士兵,也有日本侨民。整条文亭街,彷佛喧嚣与混乱火车站。他们坐得有些瑟缩。有家人,是仁桢认识邻居,此时沉默着靠在行李上,目光漠然而茫然。家里最年幼孩子发现仁桢,蹦起来,用日语大声地与她打招呼。旁边母亲,立即低声地训斥他。同时抬起头,脸上浮现出难以名状笑容。仁桢从这微笑中读出讨好来,心里有些发紧。这时,个路人清下嗓子,将口水吐在这母亲身上。妇人愣愣,掏出手帕,想擦掉,却又停住。目光失神,看着口水从素洁陈旧和服袖子上滴下来。
路上聚集更多人,热烈如节日。仁桢感到自己几乎被拥促着往前走。几个青年,用白灰在福爱堂围墙上粉刷。赤红色“大东亚共荣”字样,渐渐被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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