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农业大队大杂院,有基建大队四合院,还有场部办公室和机关干部们宿舍房,还有农田还有水渠!这里却是光秃秃片旱滩,千多名右派穴居在山洪冲出两道山水沟里地窝子和窑洞里。站在沟沿上往下看,地窝子大小不,窑洞口挂着草帘子或是破棉絮遮挡风寒,景致如同50万年前黄河流域处猿人部落聚居地。惟体现现代人类文明标志是东边条山水沟南端高地上有几块长着糜谷庄稼地,两间附近农民种撞田(河西走廊干旱少雨,耕地均为水田,在没有水源地方开垦土地叫撞田,因为天下雨才有收获,无雨则无收成,有撞大运意味)住土屋,三四间新搭芨芨草房。有人告知,那是场部和伙房。伙房旁有口新挖井。
此处被称为明水农场,是因为在东边二三里处有条百多公尺宽明水河。明水河徒有虚名:河道干涸,只有下游河坝里积蓄些雨季流下来洪水。
更叫人心寒是迁来这里人们十之二三已经饿死,山水沟两边荒滩和北边河坝里到处是新起坟冢。活着人们也都苟延残喘,奄奄息。半数人已经躺倒,能活动人们在中午时分挪出洞穴在阳洼地上或坐或卧晒太阳。人们去伙房打饭力量都没有,开饭时炊事员提着桶往地窝子和窑洞送饭,给每个人抖抖索索举起饭盒里舀上半马勺末糊汤。每天定量是半斤豆面。
从工地上下来百多人被安置在西沟十几孔窑洞里。西沟比东沟深,窑洞也大些,窑住四五个人,大几孔能住十几二十人。据人们讲,在他们到来之前,领导把这些窑洞人合并到减员较多其他窑洞去。那些窑洞不少人此时在沟外荒滩上长眠不醒。
右派分子们静静地生活着。他们平静地等候着最后时刻到来。只有极少数不安宁分子采取特殊生存之道:逃跑。
俞兆远没有逃跑。父母在他少年时代就把全家赖以生存土地典出去,送他去上学,指望他给家庭带来荣耀。他跑回去父亲定会背过气去。至于回兰州家,他想都没敢想:五尺汉子,如何藏身?他想,不逃跑,但要活下去!
于是,当大家躺在窑洞里喝末糊汤时,他拖着疲惫双腿把明水农场沟沟坎坎丈量遍。他丈量是卓有成效。东西两条沟之间有块收获过萝卜地,地边上有间类似瓜棚小屋,门口堆着许多萝卜缨子。这是伙房财产,可能是农场花钱把全部萝卜买下来有时候劳教分子吃末糊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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