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汤的人,从心里就觉得可笑。他又说,人的肚子是有限的。可不要贪便宜胀死!
但是,那个打了四份小米汤的人很轻易解答了他的难题。
那人喝了两份小米汤,然后把一条毛巾铺在土台子上,把另两份米扬慢慢地倒在毛巾上。毛巾是个过滤器,清汤渗入沙土去了。
米粒就堆积在毛巾上。那人看了一眼王永兴说,你看我有办法投有?这时候王永兴后悔得要死,后悔自己怎么就想不出这么个主意来。但后悔也没有用处,因为已经有人回来说没米汤了。
吃过了饭,劳教分子们把行李搬到院子里放下,然后就集合排队出发了。王永兴没走,他和一帮病号留下来等待拉行李的汽车,坐汽车走。
八点半钟,酒泉劳改分局调配的六七辆卡车驶进新添墩,装上行李载上病号和一帮装卸行李的人,出发了。汽车驶出田问公路,经过杨洪公社的一个村庄时追上了先行出发的大队人马。
从新添墩去酒泉火车站约七八十里路,队伍才走出二十几里就已经散乱了,沥沥拉拉二三里长。当汽车超过稀稀落落零乱不堪的队伍时,扬起阵阵尘土。王永兴听见了不断如缕的吼骂声:这一帮狗日的倒舒坦了,平常不劳动,现在又坐上汽车喽王永兴是前一年的初冬病倒的。那是10月下旬,冬灌(河西地区寒冷、干旱,不能种冬麦,为了来年墒情好,入冬时必须灌一次水,而灌水又要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进行:水一灌进地里就冻成冰,像棉被覆盖土地。来年冰化雪融时节,土地便像发酵了的面团一样松软,适宜播种。)
最紧要的关头,花园水库通往夹边沟农场的大干渠冲垮了,夹边沟农场的领导指示新添墩作业站抽调五六十人去修渠。冬季外出施工,是要挑强壮劳力的。1959年,劳教分子们的口粮就削减到每月三十斤,基建队和农业队的人因饥饿和超常超重的劳动体力衰竭了,只抽了一小部分,而蔬菜组的人因为劳动强度相对要轻一些,还能近水楼台地吃点西红柿南瓜什么的东西充饥,体质相对而言要强壮一些,所以三十多个人无一漏网被抽去修渠了。修渠是在西边十几公里的银达公社的荒滩上,住在两户社员的草房里。那是真正的堆草房子,他们去后把草腾到院子里,又在地上铺点麦草挤着睡。真是拥挤呀,三十多人挤在一间房里,人只能侧着睡,翻身都翻不了。吃的又是菜糊糊,尿多,人们出去一趟又出去一趟。每次出去不是踩着这个就是踏着那个;整夜吼骂声此起彼伏,根本就睡不好。大干渠垮掉了二十多公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