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垮掉段正好在片低洼地上,不光堤没。连渠基都冲掉,渠两边都淹上水,冻冰。要修渠就要从几十公尺远处抬土。抬土谈何容易!河西走廊西端,10月下旬天就大寒,地大冻,要挖下拳头大块土疙瘩就需要抡几十次镐;手震木腿震软。半个小时也挖不下筐土。效率是无从谈起,人们都在浮肿,根本就没力气干活,仅只是晃着摇着慢腾腾干着就是。干脆停下来歇息是不行,管教干部看见要骂。实在坚持不住想休息下,只能以大便借口跑远些蹲会儿。说小便都不行,管教人员会说:尿尿还要找地方吗?怕人看见吗?你是大姑娘吗?
那是修渠第三天,王永兴和个人抬土,到正午时分,真是走不动,身上光出虚汗,腿软得打颤。那天天气格外冷。茫茫田野,天空无云,但却日月无光,漫空里飘着晶莹冰霄。眉毛和胡须都冻上冰疙瘩。寒气逼得人喘不上气来。他跟分队长说声要解大便,就走到条看不见人自然沟里,落下裤子蹲着,休息片刻。绝对不敢穿着裤子坐下来休息,因为管教干部也发现右派们花招,看见有人去解手,就总是盯着,时间长就跑来察看。发现是假解手,可不得连训带骂,还要扣掉顿饭。
王永兴蹲几分钟,觉得该回去,就往起站哦,站不起来!起初,他没明白怎回事,以为是腿蹲麻,不听使唤。便用足力气往起站,却还是不行,腿根本就不听从大脑支配。后来,他弯下腰,用手杵地,总算是站起来,却又搂不上裤子。人越饿越怕冷,越怕冷就穿得越多他穿条绒裤,绒裤外边才是劳教服:条蓝布面棉裤。此刻,他觉得裤子有千斤重,两只手怎也提不起来。用力就头晕,就眼前发黑,气喘吁吁。后来,他只是把裤子前边提高点儿,臀部竞无可奈何地,bao露在刺人寒气里。他静静地站着。
这时候他心慌得厉害,因为他明白,这是死神在拉他手,要把他摁倒在那道浅浅长满骆驼草自然沟里,叫他再也站不起来。于是他静静地站着,动也不敢动。他害怕走动就栽倒。
他不知道自己站多长时间,可能是十分钟,或是半个小时,与他抬土伙伴跑来找他,才帮他提上裤子,系上皮带。同伴又叫来个人,左右扶着他去见管教干部,经允许后又扶他回到住处。转过天,蔬菜组老何赶着马车来给他们送菜,管教干部叫老何把他拉回新添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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