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京极堂兴致一来,就变得像个新兴宗教的教祖一般。他过去有几次在外面发表起演说来,
他说的西格孟德先生就是弗洛伊德。我在患有忧郁症时接触到这位异端学者,曾疯狂也似的读遍他的论文。当时弗洛伊德的学说在国内几乎没人介绍,如今已变得十分有名。
可是学生时代的京极堂对弗洛伊德的评价并不高。应该不算被他影响,但不知为何,后来连我的兴趣也转移到弗洛伊德的弟子荣格身上。而如今这两位大师的著作我都早已不再舒卷。
“姑且算给你点面子,弗洛伊德的潜意识概念要说伟大倒也是蛮伟大的。”
京极堂仿佛独白似的喃喃自语。
我也不是什么弗洛伊德信徒呀……我开口为自己辩护。
之间相互扶持,要比喻的话,就像流氓与特种行业的关系一样,任一方出了问题都会造成大麻烦,但只要彼此都获得满足便能相安无事。脑与神经能接受物理的治疗,这也间接证明了心不等于这些器官。因为纵使这些器官恢复正常,心仍可能会产生问题。此时宗教便是有效的,因为宗教就是脑为了控制心所创造出的神圣诡辩。”
“最后的部分我听不怎么明白。总之你的意思是神经医学算是有效的,对吧?”
我原以为他会责骂这是无用的学问,幸好没有,稍感安心。
“可是心理学的情形又是如何?”
“那是属于文学的领域,只对能产生认同的人有效,是从科学里诞生的文学。”
“……但方才你在谈话中提到的‘心’与心理学中的意识、潜意识之间又有所不同了吗?”
“意识非常重要。你能读无聊小说,能看见这个罐子,或能看到不存在的幽灵,全是有意识才办得到的。”
“又在说些听不懂的话。心与脑不同以外,连意识也是另外存在的?”
“世界可分为两种。”
“什么意思?”
京极堂愉快地笑着。
“比较心理学与民俗学会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心理学是从一个个的患者身上采取样本,试图导出普遍性的法则对吧?民俗学则是试图由村落等共同体采取样本探究其间的法则性。但这两者最后都会还原到个人身上,所以才说它们是文学性的。你看柳田翁[8]的论文多么像文学啊,文笔过于优美,反而一点也不像论文了。我看心理学干脆找文学家来翻译,当作小说来卖或许还好些。对了,就由你来翻译吧。”
京极堂说罢……更愉快地笑了。
原想惹他生气,看来造成反效果了。
“对了关口,记得你年轻时不是很热衷于西格孟德先生的理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