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声声痔疮痔疮的,痔疮可也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啊。”
“别老是注意这些小细节来打断我的话。”
京极堂说完似乎觉得很可笑似的笑了。
“也就是说,把脑或神经这类身体的器官当成是灵魂本身是错误的。连那位井上博士也犯了这个毛病,不管什么都想将之归于神经的影响,结果害得自己也必须否定原本非常喜欢的妖怪的存在。”
这岂不有点可怜嘛……京极堂说。
眼神望着我,抚摩着刚刚拿过去的光滑壶盖。
“所以说你写的报道会对我的工作产生不好影响,因为你会在里头胡扯什么幽灵怨灵真的存在。把科学不可能理解的事物当成奥秘已经解开似的描写,不然就说不久的将来会解开,再不然就是写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科学无法解明的恐怖东西,我看上面两者你都会写吧。可是毕竟这是科学永远无法解析的,总有一天科学主义的信奉者会把这些视作非科学而加以挞伐,而神秘主义者也会变得更封闭,专找像昔日贵族般的对象卖没效的符咒法术来赚钱……”
京极堂说到此,露出真的很厌恶的表情,如此作结:
“……最后连心灵科学这种猫生蛋般的胡扯东西都跑出来。”
他的比喻总是很特别。
他所说的井上博士,似乎是指明治时代的哲学博士井上圆[7]。
“可是实际上就是有人神经出问题而看到神怪啊。这样看来,井上圆虽然是明治时代人,其见识不是很进步吗?没必要把他说得那么不堪吧。”
“我没说他不好吧?我只说他可怜。诚如你所言,脑和神经与心的关系确实有紧密关联。但这并不代表两者是为同一物。”
京极堂在此稍作停顿,眼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与他交往不深的人大概看不出这人的心情吧,因为他不悦的表情总是没变过。我也是在与他长年累月相处后才稍微判断得出来。一旦高兴起来,这位朋友会变得更加饶舌。
“心与脑
“原来如此,我是还没有很理解,但大概懂你的意思了。可是如果照你的论点来看,我学过的心理学跟神经精神学又是如何?”
我从胸前口袋取出纸烟与火柴。
点火的那一瞬会传出一股刺鼻的味道,我十分喜欢这味道。
“既然科学无法研究心灵,那么这些学问不就算是骗人把戏了?”
“神经的构造大家都一样,要治神经病症当然还是得靠神经学,这跟治疗痔疮是一样道理。神经连结脑部,脑部的构造也具有普遍性。虽然目前研究尚未有重大斩获,但我想不久之后应该就会跟痔疮一样能够治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