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响见他拉长长戏
然后又说,今天鱼煎得刚刚好。
阿响这才回过神来,恭敬地唤他,堃少爷。
是,面前这孩子,是太史第七个儿子。比阿响长岁,大名锡堃,在南武学堂念书。
阿响看他,还是刚刚下学模样,书包还斜斜地背在身上。
阿响捧着碗,张张口,终于问,少爷,您没吃饭?
津,但算勉强可听。第八第九两位太太,皆出身梨园,饮宴酣畅时,也可助兴。
这回饮宴于太史第,也是前所未有漫长。几乎到后半夜,还没有结束。
少年阿响,自始至终,并没有看清楚这个大人物脸。他只是在擦通花时,似乎看见这人背影。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但两条腿却绷得笔直。脚下生风,马靴在石板地上,有沉实钝响。
在这咿咿呀呀声响里,他手里捧着碗饭,默默地吃着。饭上是半条煎得香喷喷白咸鱼,淋浙醋和砂糖。
食下栏,是太史第仆从间积习与传统。在宴请接近尾声时候,后厨总有些剩下饭菜,或是高汤熬尽汤渣,或是摆盘余下菜肴。最受欢迎,自然是蛇羹。那往往是厨房里有权力人,负责分配。个“近身”仆妇孩子,分到自然不多,浅尝辄止。
这做少爷,倒是不着急,把包取下来,屁股坐在台阶上,挨着阿响,嬉皮笑脸地说,这不是吃你吗?
阿响说,您这……
上房掀瓦,下地撵狗!七少爷拍大腿,嘴嘟,学三太太捶胸顿足样子,这回可倒好,点先生帐子!
阿响听,知道堃少爷又惹上祸,被罚没饭吃。他同情地看看这男孩,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个秋枣,在衣服上擦擦,递给他。
向锡堃接过来,咬口。这时远处传来高胡过门声,他叹口气,说,饭可以不吃,可这戏也听不得,真是冤煞啊……
阿响闭上眼睛,回味蛇羹在齿颊间余味,膏腴而香甜,还有丝隐隐酸,是他亲手摘下柠檬叶。
这时候,他却觉得手里碗,猛然被人夺走。
他睁开眼睛,看见对面个男孩子,狼吞虎咽正吃着自己饭。
他看见男孩白净脸,因为吃得太快,而泛起绯红。额上渗出薄薄汗。梳得整齐头发,额发黏腻地耷拉下绺,看上去有些狼狈。
这男孩子,似乎被这碗饭吃得噎住。他站定,顺顺气,眼睛定定地盯着阿响,忽然喉头动,打个悠长饱嗝。这才将碗还给阿响,用手指支支鼻梁上金丝眼镜,说,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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