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说,扯你娘。
大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起个调门儿,唱:四大红,杀猪盆,庙上门,大姑娘裤裆,火烧云;四大娇,木匠斧子,瓦匠刀,跑腿子行李,大姑娘腰;四大白,天上雪,地下鹅,大姑娘屁股,亮粉坨;四大嫩,黄瓜扭儿,嫩豆角,大姑娘妈妈,小孩鸟……
大兵唱得陶醉,竟然双手向露露胸口摸过去。露露躲闪下,嘴里却也“哧哧”地笑。
司马听着,愣愣,
酒过三巡。露露开始没话找话,她剔开只醉虾,对五举说,你们啊,这夜,还要前后忙活着炒菜。不如以后留些冷盘给们。潮州菜不是有“打冷”吗?
五举想想说,对,那以后白天做卤水存着。
露露又要说什。司马粗声句,抢白过去,小娘们儿,收声!
边又灌下杯。
五举见他整个脸膛,又涨得黑紫。便知道司马先生又喝高。
巴伐利亚,爷爷辈才来美国。出名是咸猪脚,最好用来下酒。
他把捉住五举手,握握,说,叫史蒂夫。
五举下意识地将手抽出来,觉得大兵手心有厚厚茧,砂纸样,在他皮肤上摩擦下。
大兵笑,说,握手就是朋友。你该陪喝杯。
这时候,司马走过来,扯过张凳子坐下。他将只空杯子狠狠蹾在桌上,说,陪你喝。
对面大兵,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眼里都是泛红血丝,面颊上肌肉抖动着,神情却是个喜庆模样。他大着舌头,想说话,说,好酒量。
司马不屑地说,东北人,当然好酒量。
大兵说,东北人,们是老乡。
司马乐,说,娘,你个番鬼,怎和是老乡?
大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指自己,说,们都是东北人。你是中国东北人,是美国东北人。你不信?不信,还会唱你们歌。
五举看这金头发美国人,宽大鼻翼翕张,眼神里有点恐惧。大概是因为司马横眉怒目关公脸。
司马叫明义,把他存在店里瓶二锅头拿来。自己满上,仰脖子喝下去,亮亮杯底。给大兵斟满,说,喝!
大兵瞪瞪眼睛,好像给自己壮壮胆,也是仰脖。喉头弹动下,脸色忽然白,辣得直伸舌头,用英文说,Sostrong!
司马“嘿嘿”乐。照样杯仰脖。又给大兵斟上。
大兵是个好胜性情,司马喝杯,他便跟杯。这高粱制烈酒,于他是陌生,但似乎带来莫名亢奋。他脸颊上泛起红晕,甚至酒刺都微微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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