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姓司马先生,便为“十八行”写份广告传单。五举捧在手里,只觉得字字硬朗秀劲,他不识是瘦金体,但看着心里真喜欢。他心想,这是遇到高人。
传单上写,“沪上有佳肴,美味益街坊。”
底下是店里几个招牌菜名。最末写着“妇孺皆爱,童叟无欺”。
司马先生又带五举,去附近印刷所,说将传单印两百份。
印刷所在街市后面唐楼里,前面是个猪肉档。门脸儿给遮得严严实实。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五举进门时,听到机器运转声忽然停止。里面人,都停下手中活儿看着他。司马先生抬头,朗声说,嗨,哥几个,停机掩活儿呢!这些人才好像骤然松弛,手里又动作起来。两个和他打招呼,开玩笑。
是钱。五举有点着急。明义便安慰说,们本帮菜,原本就不该是什高级路线。如今开到街坊里,倒是对。
五舉看店里,尚保留两只红色卡座。都是真皮背面,漂亮得很。舍不得,便从原来店搬来。原来店堂很大,并不显得有什。现在摆着,扑面而来红色,大而无当,其实是有些触目。
五举便说,们还是要想想办法,做点事情。
明义叹口气,在北角那会儿,是先有好街坊,生意都是街坊带来。如今就算再烧红烧肉面,也得有人来吃。
这时,他们听到身后,响起个声音,说,办法也是有。
因为不用制版,传单印得很快,须臾便好。到要付账时候,司马先生嘴里对个经理模样人说,这年轻人,可不容易,你给多打点儿折扣。
那人便道,好好,那您答应给莫总编书稿,可不能再拖。您不给他,害他心思思,结们钱也不爽利。
司马先生抽口烟斗,吐出个大烟圈,哈哈大笑,就你算得精。这小哥儿以后少不得还要来叨扰你。你啊,见他如见。
这说话人,是北方国语口音,声如洪钟。翁婿二人忙回过头,见是个中年人,赤红面色,宽脸膛,浓眉凤目。手里执杯普洱,正在翻看报纸,施施然神情。
五举愣住,想这关公神仙相客人,刚才是将谈话都听进去,便横心问,先生有什办法?
这客人哈哈笑,说,您这店刚开,来几次。菜味道真不错,可就是巷子深些。
于是他就对五举说句话。五举眼睛亮亮,再看看客人,说,先生这餐,请。看先生定是好文墨,不知可能帮这个忙?
客人还是朗声大笑,说,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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