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举便到耳房里,取出值夜毯子。给他披上。
这时,忽然觉得蚀心地饿,才想起从中午起就忙得没吃上饭。于是
这天,司马先生喝高。
喝高,舌头就不听使唤。可他兴致却也很高,捋着舌头,给明义爷儿俩唱家乡小调。“老北风,项青山,还有红局和南边;东兴好把盐滩,久战驾掌寺就是蔡宝山;还有得好和靠天,野龙大龙有千。”唱得激昂,脖子间青筋都,bao出来。然而唱着,唱着,气息却又弱下去,嘴里还是囫囵地说着话。说,依稀是什“主义”那些,五举都听不懂。说着,说着,又没声音。
明义便道,这下作孽,好好请顿酒,把先生喝倒。也不知他住哪里,可怎送。
五举说,不然就送咱们家里去吧。
明义想想说,也好。
他都清二楚。凤行,给他讲过遍又遍。
他于是问,这店里头,是不是挂张照片?照片上,有个消防员?
司马愣愣,可不咋!你也去过?你那会儿,该是个孩子吧。
五举激动,叫声“爸”。明义应声来,在围裙上擦擦手,微笑问司马吃得可好。
五举说,先生,爸就是那照片上人啊。
两个人就想将司马架起来。可是司马,也十足是个关公身架。高大壮硕。两个人费半天力气,都挪动不得,徒飙出身汗来。
五举说,爸,不如在这看着。先生醒,就送他回去。你快先去歇着吧。
明义走。五举待在店里,打烊,收拾桌椅,将门口闸放下来。
司马先生还睡着。
过会儿,轻声打起呼噜。
三个人,于是定定看着明义找出照片,各怀心事,各有各回忆。自从“十八行”在卢押道上关张,明义便将这张照片收起来。这是他人生中最意气风发时候,可现在挂起来,怎看怎像在笑话自己。
司马说,竟然是你们家开。以前,在北角继园那里住过。有个老邻居,跟夸你们,总觉得他在跑火车。这个人,屁股沉,不喜欢走动。待真去,觉得好吃,又关门。后来啊,有人跟说,这上海老邻居,把这家店厨子
给包下来。还奇怪。也许久不见这老头儿。把年纪,爱哭,没尿性。和他唠不到起去。哎,对,那老在门口洗碗小姑娘呢?也长大吧。
明义沉默。五举还愣愣地望着那照片上人,眉目间能看到另人影子。
明义给司马斟满杯花雕,用干哑声音说,先生,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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