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国家青年团成为强制命令。维尔纳所在的团里,男孩们操练队列、接受体检,而且必须在十二秒内跑完六十米。一切为了荣誉、为了国家,是竞争,是奉献。
“生则忠诚,”男孩们的队列经过住宅区的时候高唱,“战则勇猛,死而无畏。”
功课、杂务、操练。维尔纳只能熬夜收听广播和钻研他在《力学原理》被查抄之前记下的数学难题。他在饭桌上哈欠连天,对小孩子脾气,bao躁。“你还好吗?”埃莱娜夫人凝视着他的脸问。他东张西望地回答:“没事。”
赫兹的理论引人入胜,但维尔纳更喜欢用自己的手指启动大脑的发动机,亲自实践。他修好了邻居的缝纫机和孤儿院的老爷钟;他在后院的洗衣房安装了一组滑轮晾晒衣服;用电池、铃铛和电线做了一个警铃,这样埃莱娜夫人就知道刚会走路的幼儿有没有溜到外面去;他发明了切胡萝卜的机器,抬起把手,十九个刀片同时落下,胡萝卜被齐刷刷地分成二十段。
一天,邻居的收音机坏了,埃莱娜夫人建议维尔纳去试试。他拧开后盖,晃动每一根电子管,然后把松动的那一个固定好。收音机修好了。邻居欣喜若狂。从此以后,每周都有人到孤儿院找他修理收音机。十三岁的维尔纳从阁楼上走下来,支棱着浓密的白发,一手揉眼,一手拎着自制的工具箱,看见他这副样子,每个人都露出将信将疑的假笑。
越老的收音机越好修:线路简单,电子管单一。有的是冷凝器的蜡融化了,有的是电阻上堆积了炭灰。即便是最新的款式,维尔纳也手到擒来。他先把机器拆开,检查电路,用手指感应电子的路径。电源、三极管、电阻、线圈、扬声器。他随机应变调整思路,无序变成有序,问题一目了然,要不了多久,收音机就修好了。
他们有时候给他几个马克;有时候,做根香肠,或者用餐巾包几块饼干送给他妹妹。不久后,维尔纳的脑子里便有了一张地图,标记着社区里几乎每台收音机的位置:药剂师的厨房里有一台国产的晶体管收音机;系主任家有一台气派的十真空管收音机,他每次调台的时候都被电一下;最穷的矿工家通常有一台免费的VE-301,一种大规模生产、印着鹰标和万字符、没有短波、只能收听德国频率的国民收音机[11]。
收音机:把百万只耳朵拴在一张嘴上的东西。矿区的大喇叭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像大树一样冷冰冰的帝国之声;所有的内容都主题明确,好像全都出自上帝之口。当上帝停止唠叨的时候,他们开始绝望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