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的时候我几乎什么也打不着,你真的没察觉吗?”
维尔纳说:“也许,也许我知道,但你怎么通过的视力检查?”
“背视力表。”
“难道都一样?”
“我把四个全背下来了。父亲事先拿回来的。母亲帮我背。”
壁滑下去,目瞪口呆,直到二层他才说:“我们能再坐一次吗?”
弗雷德里克笑出声。他们坐电梯下去、再坐电梯上来,上来、下去地折腾了四次。大厅里,维尔纳正盯着电梯厢上的缆绳和压铁研究它的机械原理,一个矮小的女人走进来,她一手甩着雨伞,一手拎着一个纸袋子,外衣胸口的位置精心缝制着一枚端端正正的土黄色五角星。她猛然看见这两个穿制服的男孩,维尔纳耀眼的白发和弗雷德里克眼睛上醒目的瘀伤。雨点像断线的珠子从她僵停的伞尖滴落。
“下午好,施瓦岑贝格夫人。”弗雷德里克说。他靠在电梯的墙上,做手势请她进来。
她挤进电梯,维尔纳跟进去。他看见一束枯萎的绿色植物探出纸袋,她脱线的衣领半掉半挂。如果她转身,他们的鼻子会碰到一起。
弗雷德里克先按了“2”,再按了“5”。没人说话。老女人用颤抖的食指尖捋了一下眉毛。电梯哐当哐当地到达二层。弗雷德里克用力推开门,维尔纳跟着走出去。他看着老女人的灰鞋飞过他的鼻子。2号的大门已经敞开,一个系着围裙、一脸慈祥的女人跑出来,张开皮肤松弛的双臂抱住弗雷德里克。她亲吻他的双颊,用拇指抚摸他的伤口。
“你的望远镜呢?”
“照眼睛的情况校正了,花了好长时间呢。”
在宽敞的厨房里,他们坐在大理石的操作台旁。女佣范妮端来黑面包和一大块奶酪,她一边微笑
“没事,范妮,就是闹着玩儿。”
房间内整洁有序,整个地面铺着厚实的地毯,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儿声音。透过开阔的后窗可以看见四棵掉光叶子的菩提树。外面雨雪交加。
“您母亲没在家,”范妮边说边用两只手抚平围裙,她注视着弗雷德里克问,“你确定没事吗?”
弗雷德里克说:“当然了。”他带着维尔纳轻快地走进一间温暖舒适、气味清香的卧室。他拉开一个抽屉,当他再转身的时候,脸上多了一副黑框眼镜。他不好意思地看着维尔纳。“嘿,来,你还不知道吧?”
戴上眼镜的弗雷德里克表情轻松,看起来更真实——维尔纳想,这才是真正的他。一个戴眼镜的男孩,细皮嫩肉、棕红色的头发,就连唇边新冒头的小胡子都显露出优雅。鸟类爱好者。富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