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她笑了起来。
她说:“我马上就回来。”
博物馆柜台后的人胡子拉碴,大概五十岁。这把年纪应该有印象,她想。尤塔打开包,打开部分破碎的木房子,努力用她最标准的法语说:“这是我哥哥的。我认为他是在这儿得到它的。战争期间。”
男人摇头。她把房子装回手袋里。突然,他要求再看看。他把模型举到灯下,把它嵌入式的前门转到眼前。
“是的。”他终于说道。他示意她在外面等,一分钟后,他锁好门,带领她和马克斯朝小巷的坡下走去。一通左拐右拐之后,他们来到一座房子前。在马克斯两手间旋转的小房子的真实版立
不到任何轰炸、坍塌和残缺的迹象。好像整座城被彻底翻建过。
他们点了薄饼作午餐。她本以为会有人盯视,但根本没人注意。服务员似乎既没看出来她是德国人,也不在意她是不是德国人。下午,她带马克斯走到城边,穿过高高的迪南门。他们过码头,爬上一个横跨老城河口的海岬。公园里是荒草丛生的炮台遗址。马克斯在每一处峭壁边驻步,捡起鹅卵石扔进大海。
他们沿着小路走,每隔一百步便能看见一个大型钢制工事,每个工事下面都曾驻有一个士兵,他们时刻准备着对任何一个妄图登上山头的人开火。这些军事设施大多已经遍体鳞伤,她想象不出它们承受了怎样的硝烟炮火、生死时速和恐惧惊骇。如今,三十厘米厚的钢板看起来像温热的黄油,被小孩子们的手指抠出了沟槽。
站在那里,必定是惊天动地的。
现在,里面塞满了薯片袋、烟头和包装袋。美国国旗和法国国旗在公园的中心山顶上迎风招展。在这儿,标牌上写着德国人藏在地道里战死到最后一个人。
三个十多岁的孩子喜笑颜开地从面前经过,马克斯极其紧张地注视着他们。在一面长着青苔、遍布小坑的水泥墙上钉着一块小石板,石板上铭刻着:年仅18岁的比伊·加斯东·马塞尔在这里被害,1944年8月11日为法兰西而死。尤塔坐在地上。蓝灰色的大海深沉凝重。这儿没有战死的德国人的墓志铭。
她为何而来?她想要找到怎样的答案?第二天上午,他们坐在历史博物馆对面的夏多布里昂广场,结实的长凳面对花坛,花坛被和小腿一般高的金属护栏圈护着。遮阳篷下,游客漫不经心地翻看蓝白条的毛衣和海盗船的水彩画框,一个父亲搂着女儿哼着歌。
看书的马克斯抬起头问:“妈妈,什么东西待在一角却游遍世界?”
“我不知道,马克斯。”
“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