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普埃布拉之围
的确,一听说“法国人来了”,许多人就像炸了窝的鸡似的慌忙逃窜,不仅丢了自己的脸也丢尽了那些没跟他们一起逃命的人们的脸。的确像炸了窝的鸡,虽然没有拔光身上的羽毛,但确实是一边逃跑、躲藏,一边胡乱扔掉帽子、裤子、武装带、衬衣和外套,生怕穿着军装让法国人逮住,他们一路上胡乱扔掉用来报废大炮、点燃火药、引爆榴弹的铁楔、长绳和火线,甚至将自己的步枪也胡乱扔掉而没有遵照东方军司令的命令捣毁,他们胡乱扔掉袜子、裹腿、腰带、军旗,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也有许多人为了将大炮毁掉而留在了炮位,自己的炮位,有些炮没能一点就炸,有些却立即化作碎片,西班牙和英国造二十四毫米迫击炮和加农炮、荷兰造十五毫米榴弹炮、库霍恩式臼炮和安装在格里博弗尔塔式炮架上的榴弹炮的炮架、炮刷、炮车、炮耳倾盆大雨般地从教堂的尖塔和钟楼里飞出来落到街面上、土丘顶和沟壑里,落到乱石滩和瓦砾场,落到早已被炸烂了的尸体的残肢、断腿和血肉上,落到满是脑袋被榴弹、二十四毫米霰弹和手榴弹弹片打碎、已经腐烂了的随军女眷的尸体的战壕里。一发火腮帮子就鼓得圆圆的、胡子也会挓挲起来的门多萨将军,前一天晚上,以其同往常一样奇特的打扮——身穿大领子、宽袖边上装,头戴大花结、宽金丝带礼帽,脚登特大的马刺,外加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亲自去同福雷将军进行了谈判,几个小时以后,当他双腿夹着宝剑(他的这把锋利至极的托莱多宝剑曾被温森斯的轻骑兵的子弹打断过,据说是阿尔瓦公爵的心爱之物)回来的时候,又羞又气,简直无地自容,因为福雷拒绝了这位司令提出的允许墨西哥部队携带武器列队从当地撤往墨西哥城的要求,说什么,不行,投降必须是无条件的,墨西哥部队应该交出武器受降,否则,福雷将军说,我们就要发起攻击并对墨西哥人格杀勿论。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不让武器弹药完好地落入敌人之手,帕斯将军将所有的炮兵军官召集到圣克拉拉修道院,对他们说,根据司令的命令,他们必须在1863年5月17日凌晨四时半炸掉所有的弹药库、捣毁所有的步枪、报废所有的大炮、锯断炮架、烧毁全部弹药。规定的时间一到,城里的一处阵地首先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此后爆炸声接连不断、此伏彼起,整个天空被照得通明,到处都有火光闪耀,直至破晓时分,黑烟、白烟和烈焰——黄的、红的、蓝的火柱——仍在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