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而发明,沙钟的金粒不会告诉我们说梦会打散重组而成为新梦,滴漏的水滴也不会告诉我们说梦会像淹没在庆祝光明与黑暗那永无尽头的婚礼而欢舞、亲近、交融的无终无始的昼夜晨昏里那样泯灭于自己的抽噎、自己的欢笑、自己的疯狂与清醒、自己的梦境之中。有时候我还是能够做到的。那天我逃了出去,躺在布舒城堡的护城河底。当时正是冬天,我透过河面上的冰层看到了溜冰的人。有几个渔夫在冰上凿了一些窟窿,从窟窿里放下了钓竿上的鱼线,线上拴的不是鱼钩而是献给他们的皇后的晶莹蓝玫瑰。春天来了,冰已融化,我看到了船底,落满蝴蝶的银锚从船上抛了下来。我还看到了游泳者的身体、他们那光滑的大腿、刚健的躯干,看见了把脖子伸进水中看我的鸭子和天鹅的肚皮。我看见洗衣工们到护城河边来洗我第一次领圣体时穿过的衣服。她们的血管里流出血来并化作珊瑚的细枝。秋天到了,城堡的仆役们用线把鹅卵石系到干枯的树叶上放到河底。那些树叶如同金丝雀的阵雨,伴随着绑在杜伊勒里宫里的镇纸上的葡萄嘟噜和一群吊在小小降落伞上飘然而下的海马,缓缓地沉落着。然而,幻象又一次转瞬即逝了。我又重新回到了布舒城堡的房间里,独自一个人坐着,跟这六十年来的情况没有什么不同。
为了这一目的,马克西米利亚诺,为了能够告诉世人你是什么人,我真希望自己的血管和骨骼是玻璃的。希望自己的灵魂是一掬清水。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够一点点儿地从嘴里流出。希望,马克西米利亚诺,人们愿意啜饮我的灵魂。希望人们能够愿意倾听我的述说。希望自己的言辞化作一条溪流。希望这溪流所经之处能够道出所有触碰过的东西的名字,把石头称之为石头、把砂粒称之为砂粒、把卵石称之为卵石、把大海的欢笑称之为泡沫。希望自己的言辞化作细雨甘霖。希望这细雨甘霖在洒落的过程中能够道出从云端到地面、从彩虹的拱顶到盐粒那隐秘的结晶、从那高悬中天的月轮到最细的草茎和被打湿了的甲虫之间所触碰的一切东西的名字。
告诉我,马克西米利亚诺:你就没有听到我的灵魂化作雨滴飒飒飘落的声音?你就没有听到我的灵魂正用上千只水的触手敲击你的心扉并列数着你的每一个愿望?你就没有听到我的灵魂正在敲击着你的皮肤想要从汗毛孔里钻入你的体内?我那用言语铸成的灵魂撕碎了水的衣装化作条条水的彩卷缠绕于你的指间和鹭鸶的脖子上、用根根水的鞭子抽打着你的眼皮和群山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