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要不是因为胸部疼得那厉害,总统先生可能会认为躺在圣安德雷斯医院教堂里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个华雷斯、未来历史学家或剧作家正在杜撰另外位巴勃罗·贝尼托·华雷斯·加尔西亚。
他们在杜撰对他评判。他们在杜撰历史裁决。他们将他放到宗教裁判所桌子上,毫无自卫能力、处在完全瘫痪状态、连个指头都动弹不得、也说不出句话来。
他们在他面前摆出奥地利亲王那做过防腐处理、腐烂、重又进行防腐处理尸体,圣路易斯和克雷塔罗妇女们、欧洲使节们、骑马和下跪公主们……都曾经为那位亲王向他求过情。
他们把他,是,已经死他,没有
而已。
然而,他发觉这是毫无意义。
即使那个头朝下挂着东西果真是费尔南多·马克西米利亚诺大公那丝不挂、做过防腐处理尸体,或者,即使全然不是那回事儿,切都理所当然地是个梦,不是梦或谵妄,又能是什呢?即使是大公尸体放在大洋彼岸维也纳城方济会教堂地下墓室里,到头来还不是个样?不论是把他悬吊在圣安德雷斯教堂圆顶中央还是存放于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停尸间里,到头来那具尸体还不都是个里面塞着没有生命骨头、没药、锯末、有着对颜料制成眼珠又干又硬、颜色或黄或黑皮囊吗?
既然已经不再有什大公,那还有什大公会在乎历史无情裁决呢?
历史只对那些还那个——也就是“活着”——活人才有意义,贝尼托·华雷斯硕士想道并且记起当他年轻时开始阅读百科全书派和启蒙世纪作家们著作时候伏尔泰句话曾经引起过他注意:“历史是个玩笑,”那位法国人说,“咱们这些活人对死人开玩笑……”
那个玩笑、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玩笑部分内容,当然,就是死人不仅不会知道人们怎议论他们,而且自然也不会知道人们会说他们说过什什。
未来历史学家们又会对他巴勃罗·贝尼托·华雷斯开什样玩笑呢?
人们又会把什样、他从未曾说过也压根儿不会想说话强加给根早已被蛆虫吞食舌头呢?
他望望大公那对假眼珠。液体继续顺着他皮肤流下,颜色越来越深、浓度越来越大、气味儿越来越臭。有时候,仿佛是起风或发生轻微地震,尸体摇晃起来、轻轻摆动,那液体就滴到盆外。
要不是因为疼得那厉害,巴勃罗·贝尼托·华雷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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