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没等到有这个同尘同灰机会,她父亲在宁安府任期就结束,朝廷派父亲往他省做官,傅兰君也随父离去,从此也就和南家失去联系。直到今年年初父亲再度调任宁安知府,重回宁安,傅兰君却发现切都已物是人非,知府衙门儒学教授换人,南先生和夫人分别病殁于两年前,他们死后,南嘉木就离开宁安府。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斋普尔和他相逢,人与人之间际遇多奇妙!
南嘉木为她和在场嘉宾们做介绍。
“这位是傅兰君小姐,上任宁安知
”
夏风从窗户吹进来,撩起洁白窗帘哗啦作响,钢琴师换首欢快曲子,满屋子彩色音符叮咚响,玫瑰之憾退居二线,无忧花、万寿菊、鹤望兰、五色梅们瞬间变得娇俏可爱起来,傅兰君垂下眼睛浅浅地笑。
她和南嘉木之间,半个青梅竹马总算得上。傅兰君父亲傅荣科举出身,从她出生起就为仕途天南海北地奔走,她十岁那年傅荣被朝廷任命为宁安知府,她随父亲上任,在宁安府直待到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春心萌动时。南嘉木父亲是知府衙门里儒学教授,逢年过节都会携子登门拜访。那时南嘉木少年十六七,青葱俊秀斯文儒雅,像《西厢记》里张君瑞、《红楼梦》里贾宝玉、《牡丹亭》里柳梦梅。他是正当年龄傅兰君遇到唯个正当好人。
那时傅兰君母亲也还在世,她在园子里种很多玫瑰,南嘉木母亲是花匠家出身,有时知府夫人会请南夫人来帮忙料理玫瑰,偶尔南嘉木也会跟着来。
南嘉木来时候,天气总是晴朗,热辣辣金色阳光大方地满世界铺洒。南嘉木和他母亲在花园里照料玫瑰,俊秀少年弯着腰,只看得见背影。那些年他还未剪发,也像顾灵毓样编着辫子绑着红辫穗儿,晃来荡去,像尾漫不经心地撩拨着她心湖锦鲤。
她远远地坐在抄手游廊里假装在读诗,读李白《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偶尔她故意地提高声音,南嘉木循声望来,她飞快地举起书遮住脸,佯装在躲阳光,书下双眼睛却还在偷看对方。等南嘉木转过身去,她又放下书,继续念,这回念得很小声,因为羞怯。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愿同尘与灰”,傅兰君在心里反复咂摸着这句,写得真好,她愿意和南嘉木同尘同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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