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这些声音内外夹攻,有时在碰撞,有时是和音,倒像一曲爵士乐了。这么说,倒不是因为桃子有多懂爵士,桃子对于音乐方面的事一窍不通,但对爵士却情有独钟,或者说单方面认为爵士于己有恩。
桃子曾经很悲伤,虽然这悲伤是世间常有的一种悲伤,但于桃子而言却是巨大的冲击。那日那刻,就在桃子悲伤得双肩抖动时,收音机里传出爵士乐。桃子无法接受已经有歌词的曲子,古典音乐则让她的悲伤更深重。就在那悲伤中她听到了爵士
链那里歪歪扭扭的。再往旁边,挂着四串柿饼,再过去一点是绑着草绳的半边儿鲑鱼,在这没风的屋里,不知是因悬挂位置不平衡,还是怎的,那鲑鱼不停地晃悠。三月午后浅浅的阳光,穿过这些挂着的衣物照进屋里。
西面靠墙的是旧衣柜、佛龛、碗柜。碗柜的玻璃门裂了,用胶布粘着,那粘补的痕迹就像蜘蛛网。旁边冰箱门上有贴纸的残痕,一看就是孩子小时候粘上去的贴纸,后来想撕下,撕下了一半,另一半还残留在冰箱上。
靠东墙摆着一张简陋的行军床,床头有扇凸窗,窗台上搁着一台电视机,电线像缠头布一样裹在电视机上头,旁边是一塑料袋橘子,开过口的一升装日本酒,插在空罐头瓶里的笔、剪刀、糨糊,还有面挺大的镜子。
伤痕累累的地板上堆积着旧书、旧杂志之类的东西。屋子北面是水池,旁边堆着锅碗瓢盆。现在桃子支着胳膊坐在四人用餐桌前,刚才她用胳膊扫开了桌面上的杂物,勉强开拓出了放茶壶、茶杯和日式煎饼的一小块空间。别说桌面上其他部分都堆得如小山了,就连椅子,其他三把也都化身为堆杂货的地方。
虽说杂乱,却也营造出一种氛围,可以说是混乱中自有秩序,也可以说是终极务实,总之衣、食、住三件事都能在这屋子里完成,相当实用主义。能否感受到这种氛围就要看个人了。当然,这个家里并不只有这么一间屋子,旁边还有一间可称为客厅的地方,很久以前这里就变为了仓库,所以这个家里的可用空间只有二楼的睡房和这间桃子的起居室,而且有时桃子觉得上二楼都嫌麻烦,三天里头总有一天吧,她穿着膝盖部分已磨出洞的运动衣套装,喊着“穿啥睡觉不是睡?在哪儿睡觉不是睡?”就爬上了行军床。
桃子仍旧在啜茶,背后的声响如故。
咻咻,窸窸窣窣。
咻,窸窸窣窣。
咻咻窣窣。咻咻窣窣。
与此同时,桃子的大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