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很自负编辑,她并不和所有人讨论小说。
端木云梦见他姐姐站在傻子镇桥上,傻子镇朦朦胧胧看不清轮廓,似乎是黄昏,似乎隔层雾。
后来他醒过来,想起夏天时返乡情景。他坐长途汽车到达安徽,在县城店铺里见到他姐姐,她绑着条肮脏碎花围裙在小饭馆门口煮蛋,抽着烟。这时候,到处都在下雨,店里冷冷清清。他姐姐漠然地看他眼,告诉他强子不在,回傻子镇去。那个镇只有外乡人才会称它傻子镇,他姐姐嫁过去四年,仍然像个外乡人。
端木云踱进店里,找到块早晨烧饼,啃口,坐在他姐姐身边。慢慢地,曾经熟悉姐弟情谊又返流回来。姐姐问他,是不是就这回家乡呢。端木云说,不,打算出去开开眼界,找份稳定工作。他姐姐说,是应该出去,县里很多人都去大城市打工。
两人搭辆农用三轮到傻子镇上,雨下大,他姐姐停在镇口小桥上,又抽根烟才走进去。
傻子镇人口也在减少,很多正常人都出去打工,留下傻子和老弱妇孺。傻子比例大大增加,但这只是统计学上意义,用肉眼观察不出来。傻子们还在街边坐着,或者像上发条玩具样缓慢行走,左晃右晃。以往下雨时候会有老人像收衣服样收回各家傻子,但这天怪,很多傻子在雨中走着,那样子不寻常,雨会使很多傻子焦虑,发出咿咿呀呀声音。
这里河汊密布,两条小河紧贴着小镇流过,公里之外是大河,可以开过货运轮船,十公里外丘陵深处有座水库,拦起铁丝网,不给人靠近。端木云注意到河水已经溢出河床,由于镇边开几家小化工厂,水质很差,漂着各种秽物,像工业城市中河流。傻子们像是在个寂静大工厂里徘徊,在铅灰色天空下仰头听着远方雷声,这情形看起来不妙。
当晚端木云住在他姐姐家里,大家子人围着吃饭,强子默然不语,帮小五子收拾着掉在饭桌上米粒。他姐姐冷眼看着。小五子说,要发大水,要发大水,党员去河堤。小五子衰老得厉害,额头横着皱纹,嘴角挂着皱纹,神情是稚气,嘟嘟哝哝语气又像个巫师。端木云想,以为小五子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慢慢变成个正常人呢,但他终究是停留在某个阶段,再也不能往前跨出步。
这天晚上,他带有炫耀性质地拿出文学刊物,上面有他发表小说,写到姐姐。小说不长,她姐姐抽着烟,仔细地读着,甚至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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