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切都是水面上泡沫。这种说法当然也有道理。)端木云认为,海面之下并不是故事,也不是真相,而是语言,仍然是语言。这语言并非沉默,并非隐匿,并非留白,它似乎是“未被言说”所具有恒久不及物状态。如果顺着冰山理论讲下去,海明威谈似乎不只是体积比例,还有密度差异。无论如何,未被言说不及物总是更庞大、更神秘或者更痛苦。
他去县城,在他姐姐小饭馆里坐着。店门口炉子上煮着整锅毛蛋,锅盖上蒸汽被大风吹得飘渺无形。这个县里,人们把毛蛋叫作活珠子。根据他姐姐说法,毛蛋和活珠子有区别:前者是指无法孵化成型鸡蛋,后者是将孵化到十四天鸡蛋下锅。相比之下,活珠子更新鲜,口感更好,大补。十四天是最佳时间,蛋黄上血管像地图上河流,小鸡头部和身体发育出来,剥开以后,像某种甜品。也有人爱吃孵化到二十天毛蛋,在小鸡出壳前天将它们投入汤镬,据说有时可以听到鸡在蛋壳里发出叫声。这当然像个寓言。可怕并不是事物像寓言,而是寓言直接进入事物本身。后来,他看到个年轻邮递员骑自行车过来,面色阴沉,头发凌乱。他在店门口停片刻,似乎是注视端木云下,随即消失在街角。尽管多年未见,端木云仍然把他认出来。
端木云坐在风里,午后大风像是要把店门口折凳都掀走,发出乒乒乓乓声音。他闭着眼睛想会儿,多年前,还是高中生黄定源曾经护送他姐姐到家,印象中他是个腼腆青年,身高米七七,县城户口,和傻子镇没有点关系,家里似乎还是小干部。端木云想到母亲嘀咕:那个邮递员,邮递员。后来他又想起,若干年前,黄定源曾经来找过他姐姐,说自己高中毕业进县城邮局工作,语调艰难而又遗憾样子,他没能考上大学(他姐姐则是放弃参加高考)。另次,他似乎是站在街角哭泣。仔细回味起来,黄身上带有种落魄迷失感。他回忆起来,姐姐说过,黄定源气质和你很像。这句话是谜咒,姐姐声音微弱,语调平静,现在像是从风里又传过来。被唤醒或是揭开记忆都像通往深渊阶梯,死者无限地拉长昨日距离,死者阴影在斜阳下变得细长,日晷似指向大地另侧暗夜。他站起身,感到双腿发麻,浑身都在颤抖。
这天夜里,端木云揣着钱找到神婆,问她,做法事多少钱。神婆要价两百元。端木云又问,螺旋图案是什意思。神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