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只得自己朝外边训了一句:“小蓉你有点儿样啊!别忘了你是当姐的,也是大姑娘了,给你弟做的什么榜样?就不怕你冬梅姐笑话你吗?”
郝冬梅赶紧大声说:“我不笑话她。大娘啊,她是成心调节气
周蓉说:“你要想留他吃饭,那就自己对他说,干吗下指示似的让我留住他?至于他留不留下,那是由你和他的关系决定的,与我何干?”
她说罢,吮着冰棍也到小院里去了。
秉义皱皱眉,批评道:“阴阳怪气。”
他只得看着蔡晓光说:“听我的,留下吃饭。”
蔡晓光笑着点头。
直接问道:“你对葛利高里这个人物究竟怎么看?”
他立刻回答:“一个身不由己而又不甘于身不由己的人物。”
低头沉思的郝冬梅一下子抬起头来,她先看一眼蔡晓光,见他起身离开屋子,到外边去了,便将目光望向秉义,微微摇头。
秉义说:“好,不问他什么了。但我承认,他今天令我刮目相看了。”
周蓉说:“他也挺喜欢看书的,这倒是一个事实。”
周母拿着冰棍进屋了,也说:“这个小蓉,有时候就是阴阳怪气的,晓光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蔡晓光说:“大娘,我怎么会呢?”
周母又对秉义说:“你是当哥的,该训她的时候,那就得替爸妈板起脸来训她,只是背后表示不满不行。”
秉义说:“我才不,她会记我仇的。”
周蓉在外边听到了,大声说:“哥,这点儿明智可要永远保持啊!”
原来蔡晓光听到了卖冰棍的老妪的叫卖声,出去买回了十几支冰棍,还都是奶油的。
周蓉接过冰棍后,吩咐弟弟也给在小院里的母亲送一支——每当孩子们在屋里读书、交谈,周母便找点儿活到小院里去做,就像早年间做地下工作者的儿女和同志们秘密开会,当娘的在院门口放风。周母知道自家的儿女在和别人家的儿女读禁书,却从不反对。如果说有些书是对青年人有害的,这她信。但将全中国的书几乎都禁了,烧了,都说成是“封资修”的,她就不信了,因为连她这位文盲母亲的常识也违背了。何况,自己的儿子女儿自己了解,那是绝不会把坏书当好书读,还与别人家的好儿女一块儿讨论的。既上不成学了,也没工作可找,再不许他们读书,还不将些好孩子闲出病来呀?当妈的总不能跟着社会走,把自己的儿女逼到整天造反的道上去吧?
所以她从不反对。
蔡晓光说,他进院时已给周母一支了。
秉义接过冰棍后对周蓉说:“别让晓光走啊,留下一块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