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如实把厂里财务部门的回答转述给了父亲——厂里从银行贷不出款了,等效益好点儿了会一块儿报销。
父亲一听急了,问那得等到哪年哪月?
国庆说他没问。
父亲火了,斥责国庆,那么重要的话怎么就不多问一句呢?
国庆说当时要报销的人多,乱乱哄哄的,问了又能问出个什么结果。他还说,听别人议论,头头们正加紧与港商洽谈,希望谈成合资,实在谈不成就连地皮带工厂一并卖给港商,用那笔钱再在郊区选址重打锣鼓另开张,办个新厂。
达省委市委,再转向中央和兄弟省市,曾经的产煤大省请求援助。
雪中送炭,援助确实在进行,然而对于渴望温暖的人们肯定太迟,也显得杯水车薪。冰天雪地中,有人开始聚集在省、市、区委门前上访。大商场附近的老头老太太们,每天像上班族一样准时守候。他们带着水和干粮,商场一开门就蜂拥而入,如同抢购者。那些大商场有暖气,老人们要抢占到紧靠暖气的地方。每一处暖气片前都坐着老人,有的带了马扎,有的带了毛皮垫子,有的甚至带了小褥子,还有的是儿女们护送来的。
他们怕被老天爷“收”走。商场比家里暖和,他们便把商场看作严冬里的天堂了,每天一直待到商场关门。他们互相关照,甚至把最靠暖气片的位置让给更老的老人。他们像企鹅那样,过一个时辰圈里的便主动外移,好让圈外的人也享受到暖气的温暖。
商场并不嫌恶老人,更不会驱逐他们,反而会向他们提供热水。媒体对此进行了表扬报道,有的商场居然向老人们提供红糖水,各家领导干部出现在一些商场,他们带着慰问食品,表达内疚,做出承诺。
然而,更令人心痛的事接二连三发生,城市出现了冻死人事件。大抵是流浪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国庆父亲生气地说,那不成卖国了吗?
国庆开导父亲说,不等于卖国,香港原本就是中国的,迟早会收回来。香港资本家也是中国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父亲说,工人阶级和资本家从来就不是
A市在冰雪中蜷缩着,许多人为那些冻死的流浪者流泪。
春节前两天冻死的一个老人却不是流浪者,他在A市有家,有儿有女。
他是肖国庆的父亲。
国庆的姐夫病故后,姐姐带着女儿与他父亲住在一起。国庆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是肉联厂的一名老工人。厂里的两位头头曾是他徒弟,他的退休金和医药费还能按时领到按时报销,但半个月前国庆替他去报销医药费却没办成。
父亲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