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岳母在楼梯口站住了。
“你的事,组织部门的同志在电话里告诉我了……对你那么一种安排我没想到。这时候去当那么一个厂的党委书记,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一定是上次来的人没把我的意思说明白……如果你特别不情愿,我是可以再替你……”老太太有些迟疑地说。
“妈!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那么操心我,那绝不是让我高兴的事,恰恰相反!”周秉义说罢,像只小豹似的从岳母眼前消失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有些吃惊。
冬梅回到家里片刻,便感觉到了气氛异常。再三追问之下,秉义才不得不说出心中的不满。冬梅也认为母亲的做法不妥,想下
的是诚实话,对老干部遵守组织原则的好传统感慨了一番之后,又问:“想要到企业做厂长不正是你自己的愿望吗?”
秉义说,自己想要当的是小厂厂长,七八百人不超过千人的那类厂的厂长。军工厂三千多人呢,又处在转型艰困期,他怕自己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
组织部领导解释说,七八百人的工厂厂长多是处级干部,他已经是副巡视员了,任命他担任处级厂的厂长不合适。军工厂是干部高配企业,是由中央和省里双重领导的正厅级单位。中央下达生产指令,与省里共同任命干部。中央有关部门已经调阅过他的档案,对他很满意,特别赞赏他档案中“善于做群众思想工作”一条,并对省里为军工厂选拔到一位称职的党委书记给予肯定。
“秉义同志,请理解我们组织部门的难处。如果我们事先征求了你的意见,你高兴地接受了组织安排,中央有关部门的领导却提出异议,那就很被动。如果中央有关部门和省里两方面都认可你,你个人打退堂鼓,我们组织部门也不好安排,是不是?”组织部领导见他还是有些发蒙,又说,“军工厂的老书记一年前就该退休了,因为没物色到双方都满意的干部,老书记身体不好,他还一直在岗位上撑着。你去上任了,你的正厅级也就解决了,这正好是个机会,你岳母对这件事很重视的。”
周秉义听了最后一句话,脸唰地红了。
也完全是为了早点儿结束他毫无心理准备的谈话,周秉义立刻做出了“服从组织安排”的表态。
周秉义刚一进家门,岳母的轮椅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老太太说:“猜到是你回来了。”她笑得有几分勉强。
周秉义一边换拖鞋一边说:“今天厅里没多少事,我早离开了半小时。”他笑得也很勉强,绕过岳母的轮椅,准备上楼去。
“你等一下。”老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