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
她
肩
下，小声说：“好。”
不会儿她就睡着。
秉昆却难以入睡，他想到王宫、国王和王后——那是他十二年前搂着她夜晚经常产生想法，这种想法大大增加自己幸福感。除将那样家想象成王宫不太容易，将自己想象成国王、将亲爱妻子想象成王后，却从没有什
障碍。
国王和王后有两位王子，四口人生活得相亲相爱，休戚与共。至于烦愁，他阅读经验告诉自己，世界上从没有无烦无愁国王，他们烦愁比自己还多还大还要命呢！他明白自己想法很阿Q，却又觉得阿Q精神有时候对于底层人挺好。如果完全没点儿阿Q精神，日子里岂不是只剩下愁苦？
此时此刻，他头脑里连点儿阿Q精神也没有，不仅因为大屋桌上放着楠楠骨灰盒，还因为他想到监狱。十二年牢狱生活，他见过太多忧伤、愁闷和眼泪。他度日如年，盼着出狱，也是希望早日摆脱那些负面情绪影响。现在他终于出狱，自家不幸姑且不论，他所见所闻几乎桩桩件件仍与忧伤、愁闷和眼泪纠缠不休。光字片家家户户，与他亲如兄弟姐妹朋友们，也几乎都被人生压力压得直不起腰杆来，个个无法顺畅呼吸似。
负着只小船跑着回家，郑娟却己和衣穿鞋蜷睡在大屋炕上。
秉昆见她并没睡实，俯身小声问：“还想洗吗？”
郑娟也不睁眼，小声说：“洗。”
于是秉昆将大盆擦干净，连烧两锅热水倒入盆中，替郑娟脱光衣服，转而又往盆中兑些凉水，这才抱起郑娟把她轻轻放到盆里。
郑娟仍不睁眼，也懒得动下。
在
秉昆找出块没用过香皂和条新毛巾，从头发开始，细细地替她哪儿哪儿都洗到。郑娟直不睁眼，胳膊腿软软，任他举，任他抬。第三锅水又热得都快沸，他由她闭着眼坐在盆中，去将火压，又兑满满壶凉热适度水，拎着来到盆前，手扶起郑娟，让她双手搭他肩上，与他面对面站稳，高擎铁壶，水流缓缓地冲她头发她身子。如此冲两遍，他这才替她擦干，抱入小屋，服侍她躺下。
他已累得有些喘气，坐小凳子上歇会儿，用水洗脚。衣服裤子全湿，便脱下泡入盆中。之后，他仅穿着短裤刷牙洗脸，不再做什事，也上炕。
郑娟还没睡着，她翻个身，背朝他，微微蜷起双腿，微声细语地说：“搂着
。”
他便轻轻搂着她，那是他俩向都喜欢睡法。
她又说：“就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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