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到考大学年纪,也可能念技校职校,安心做劳动人民。总之希望孩子趁暑假去趟上海。信末留地址、邮编,和个021打头电话号码。李白家中正在装电话,付装机费,工人迟迟不上门。父子俩将邮电局咒骂通,由李白执笔回信:外公你好,已经考上城市学院文秘专业。李忠诚推搡他:“现在是农机厂副厂长。”李白说老头没问你情况。李忠诚说:“要不是为这句话,会回信给他?”又恨恨地补句:“他从来就看不起,以为‘做到死’命。”
李白对外公外婆印象淡薄,些陈年旧照早经销毁,李忠诚恨是埋葬型,如今又被勾起。经历两次信函往复(电话机还是没装好),李白上海之行确定无误,临行前他向李忠诚多要百块钱。“看不起你就是看不起,要给他点厉害看看。”李忠诚怆然,又给第二张百元大钞,答复:“他们本来就看不起你,也看不起……你妈。”往事翻涌在李忠诚脸上,好像有人在虚空中抽他耳光。李白并不关心父亲感受,也不想对他判断再下次判断,只想去上海快活快活。
八月干燥炎热,经历下午长途汽车颠簸,邻座陌生少女晕车加剧烈呕吐,打扮可疑美艳女郎和抽丝黑色长袜,位乡下母亲长久地奶孩子,奶得大人小孩全都睡着——车进上海,所有人都精神下。“上海,人真多啊。”李白感叹句,确实,那是下班时间。车到站后他眼认出白致远,那个身高米六老头——李忠诚表达不清任何人相貌,唯能说清是:矮。两人打个照面,开口李白就听到浓重苏北口音,老头把“白”发音为bia,而不是苏沪带闭口音bah。不管怎说,在本地人听来,bia这个发音有点好笑,并且老头自己就姓bia。算,不应该取笑自己外公,更不应该迎合本地人低级趣味,数百年来以取笑苏北口音为乐。
白致远住田林新村,打车路过来,向李白介绍:这是教堂,这是体育馆,这是地铁站,这是火葬场……李白看他眼。外公说,上海再大干部、名流、知识分子,都在这里来办告别仪式。李白说,上海大,有两个火葬场。外公说,两个都不够,人口多,天天客满。两人唠嗑,仿佛多年不见老友,却默契似只字不提李忠诚和白淑珍。车到新村,房子款式都样,曲里拐弯绕过片花坛,两人下车。他外婆早就在位于二楼阳台上候着,动静很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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