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不远处捡的,砧板上留下的全是那个家伙的指纹。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上了本地晚报新闻版。
“根据你的描述,北窗都是厨房,想必是把砧板洗干净了架在窗口晒,不慎掉了下去。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从后面那栋楼的南阳台飞出一块砧板,那就是故意杀人了。”李白分析,“应该立即盘查各家,只要家里没有砧板的、砧板是新的、砧板上的残留食物与住户排泄物吻合的,统统都有重大嫌疑。当然也不排除谁家有两块砧板。我们家就有两块,对吧?”
“我们家一块塑料的,一块木头的。”李忠诚说。
李白摸摸李忠诚的头,似乎是想确定,他没有被砧板砸着。李忠诚有点秃了,囟门位置的头发变得稀薄,像一朵边界模糊的星云。他一生阅尽荒诞,以至于李白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意味着荒诞,是上帝送给李忠诚的最大的荒诞。幸好,他已经五十多岁,基本顺利地度过了更年期,男性的,较为暗涌的内分泌失调。只要他表面上不发疯,暗涌就暗涌吧。李白对父亲生出一种难以启齿的同情。“事发之后,我每天都去医院探望四姑娘。”李忠诚说。
“但愿他不是死在你怀里。”李白对逝者毫无尊重之心,他坚信一个人死了就应该遭到恰如其分的诋毁,这表示其人已经身处快乐天堂。李忠诚捶了他一拳。“我要找到凶手。我现在每天都去翡翠小区,看他们扔什么东西下来。”
“我也去。”李白说,“我和你一样,没鸡巴事情可做了。”
得再过两年,李白才会知道翡翠小区的开发商陈量材先生,他赞助的吴里市“陈量材文学奖”,只办了一届,有一万块钱的奖金,当然李白也没拿到奖,钱多钱少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陈量材先生的楼盘从吴里古城绵延至开发区,翡翠小区是他的得意之作,也是本地首开的高层住宅,据说住高层空气好(那么五楼以下给谁住呢,李白问)。常年生活在破烂平房区的李白是无法理解高空抛物这种生活习惯的,吴里人热爱高空抛物,什么都往下扔,日常是剩饭剩菜、烟头茶水,夫妻吵架时则需要大伙发挥一下想象力了,有一次他去梦梅新村,一位狂怒的主妇失去理智,从六楼抛下了一把菜刀,砍中了邮递员的自行车。现在,他们可以体验一下由五十米高空扔下重物——冷兵器时代直接进化至太空作战的新鲜感。
“确实有一种重力加速度的眩晕。”李白走进了翡翠小区,来到事发那栋楼,坐电梯上到二十层,从楼道窗口试验性地扔下一枚硬币,接着他看见对面楼里有人扔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