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踏板上站着的小女孩捂住双眼,而李白长发飘扬,狂笑不止。钟岚知道后大骂,一是为孩子的安全,二是再这么飙下去很可能会让李翠芬爱上他。
钟岚对孩子的教育十分重视,一种八十年代和新世纪〇〇年代的杂交体系,也就是她本人的童年加上各种耳闻目睹的当代教案,李白经常嘲笑她,你这不像教育,像某种中西医结合疗法,专治绝症的。不出意料,她给李一诺报了几乎所有的兴趣班,除了围棋,她讨厌围棋,李白就是那个被围棋象棋耽误终生的人。遗憾的是,这些试验田统统绝收。有一天李白不得不告诉钟岚:你女儿有点没天分,画画,弹琴,舞蹈,游泳,外语,全不大行,每个班总有一半以上的孩子比她更出色,围棋我偷偷教了,也分不清东西南北。钟岚极为沮丧,退了一万步问,孩子有无文学天分。李白心想你女儿连字都不识几个,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只能安慰她:文学天分这种天分,在童年时看起来通常像个痴呆,李一诺讲话夹缠不清,句型复杂得她的大脑处理不过来,估计是有文学天分的。钟岚疑惑,说文学我也懂一点,他们说擅长短句才是好文字,清晰简洁明了。李白说你又上当了,句型属于政治学而不是文学,打发叫花子才用短句,但你不能把所有人当作叫花子。
“你忽然变得……睿智了。”钟岚点评李白。
“在伦理哲学层面我有所进步。”
“我听不懂。”
“就是说我越来越讲道德了。”
一个明显的变化是他再也看不得《三毛流浪记》了,这个冷酷而滑稽的故事,它极具文学性,但是当李白像三十年前一样坐在电视机前陪李一诺看着旧上海的富翁殴打一个要饭男孩时,两人嘴里含着零食一起嚎啕大哭。你麻痹你是不是人,他都已经要饭了,为什么还打他。哭完之后,李白沮丧地对李一诺说:“我写不出伟大小说了,我以后只能去写电视剧了。”
他当然也会想象,假如李一诺是我的亲生女儿会怎么样,也不错,他伤感地说,她会给我送终。不过立刻想到,有一天她也找比去,那时他已经在棺材里。这是终极的虚无,无法言说的末路之后的末路,镜中之镜,梦中之梦。算了,现在这样就够了,我理解了李一诺对于世界末日的恐惧,我得像亲生老爸那样教育小孩,过好此生,尽管我不太相信这句话。总而言之,我本应沉默的中年必须变得略为叨逼些,似乎我什么都经历过,又仿佛从未经历过。
钟高强出狱了,十五年徒刑一天没减,终于,z.府将这个烫手山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