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应该来找我。”
“凭什么?人人都知道你是饭馆老板娘的面首,还被你写进了小说里。当然,她去世了,不谈这个了。”
“不谈了。有人知道我写过你吗?莫凡?”
“笑话,连你都不知道你写过我。”
好吧,李白想,我今天只能多喝点了。抬头看到美琪泪水涟涟,拿过餐巾纸伸手替她去擦。是芥末,拜托,她推开了他的手。李白苦笑着摇头:“我三十岁以后变得笨拙了,对任何事情都想做出解释却偏偏经不起质问。这是一种莫大的过错,来自我人格中的缺陷。”美琪摘走了他停在半空的餐巾纸。
刺身怎么样?”
“这个主意还行。”廖园长将一支铅笔含在嘴里,不过很快就吐了出来。
“下班我开助动车载你去。”
“那就不必了。”
他回到座位,廖园长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后,替他掖好后颈的西装领子。“衣服穿成这个鬼样,也敢到我园来惹事。”她轻声叹息。
李白望着她。你是唯一撂话说我残忍的人,这句话震撼了我,二十年都没忘。我当然可以将它视为十六岁少女的胡言乱语,我听过的难听话多了去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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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里开发区颇有几家寿司馆,不过最好的那家鱼生店开在太子大酒店里边。“那个地方我很熟。”李白说,“你的扫帚搞不好还在我家院子里。”
两人约了六点钟见面。这天放学李白将一诺送到老钟那儿,回家冲了个澡,又找出旧书将那八百零三个字重温一遍,确定没有把她涮成猪头,开助动车回到幼儿园门口,见她挎着个名牌包包在传达室布置工作(该园的保安毕竟是男的),学童家长们皆已散去,等了一会儿,她走了出来,冲他撇嘴。“美琪。”他亲热地喊道。她白了他一眼,径自走到路口喊了辆出租车奔向太子大酒店,李白不得不驱车在后面猛追,美琪放下车窗向他喊道:不要闯红灯!
她不想让晚餐毁于一场车祸,哦不,她只是职业习惯,她们幼儿园的日常教育不就是这些吗?这倒也别有情趣,我甚至不用假装自己是中学生了。日料店没什么客人,它的高消费、它的生食方式暂时还不能让吴里人信服。店里规矩大,进门就得脱鞋子(这对吴里人又是一个考验),李白与她光着脚坐在榻榻米上。“这种桌子叫horigotatsu,有被子的那种叫被炉或暖桌,夏天取走了被子,就不知该叫啥好。可以翻译为堀座桌。”他又贩卖二手知识。
“我经常站在办公室窗口,看你开助动车,穿一双拖鞋来接小孩。”美琪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