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这一句。通常我会承认,我就是一个×××的人,无可救药,但我不能承认自己残忍,所以它反而不像是胡言乱语,像下咒。这是我记得你的唯一理由。我设想过与你重逢,就像我设想过与大多数告别过的人重逢一样,夹在幼稚的过去和衰秃了顶的未来之间,对此前和此后都做出解释。这种解释必须依靠重逢,而不是别的。重逢,它所具有的深邃性,人得有多么好的运气才能恰如其分地重逢。
李白连说一堆重逢,越说越颓,忽然感觉自己的左脚被她踩住。桌上酒,堀下盟,两人都惊呆了,抬头看对方,她很快把脚挪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美琪脸红。
守真志满,逐物意移。半小时后李白拎着打包袋跑到太子大酒店前台,当班经理仍是国兴的旧相好,冲着他连连眨眼。“很久没来开房了。”是啊。“你叔最近在哪儿呢?”我不知道!“你没吃多久嘛。”你管我吃多久呢?“豪华套间今天可以对折给你。”感谢!李白拿了房卡就跑。太子大酒店部分楼面重新装修过,电梯间有一股油漆味,他拉着美琪的手向上升。我怎么才能学得像国兴中年以后的样子呢,那种坦白,那种绽放,那种时光倒流。
“你是我睡过的年纪最大的姑娘。”在浴缸里,他纠正了一下时态,使之更拗口,“将要睡过的。”
“竟敢如此羞辱我?”
“不,我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它无关于你,是我陷入了时光的迷局。”
“你在气我!”美琪照着镜子,转身向他扔过来一个牙刷。“如果当年你和我谈恋爱,我可能是你睡过的年纪最小的姑娘。”
“有道理。”
从饭桌到电梯到浴室,他们脱鞋穿鞋又脱鞋,讲述各自的际遇。美琪害羞,不肯开大灯,至衣服全脱光时,两段漫长流离的人生也在昏暗中简述完毕。她的经历,与李白大吵一架后,又读了两年幼师,顺利毕业,分配到一所条件很差的幼儿园做老师。二十六岁结婚,婚后丈夫升至市里当秘书,育有一子。靠着各种关系,工作能力也够出色,三十五岁做到太阳花幼儿园园长职务,与此同时发现丈夫出轨,小三相当粘手,为前途考虑,双方默认这一局势。这不是个浪漫的故事,不值得多讲,浪漫的那部分在于:大吵一架以后她就开始跟踪李白,在她的少女时代,断断续续,目睹他的自行车书包架上载过各色各样的姑娘,目睹他的绝技——在大街上一边骑车一边扭过头去与姑娘接吻(确定他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家伙),目睹他成为作家,在电视上翻白眼,然后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