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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然发微信过来,问到吴里实验小学(也就是李白母校)。位向姓校长近况。李白对此人有印象,但不记得他姓向,打电话问冯江,冯江说自己当年是农民小学出来,不如问问莫凡吧。这些台长校长之间有着完整县城上层关系网,搞不好还联姻呢,然而莫凡没有回答。最后是美琪告诉他,向姓校长二〇〇九年病故与外省,子女早已离开吴里。
“这人名声不大好。”美琪微信上叮嘱,“你不要多问,牵涉到些还在世人。”
李白好奇心生成,夜里与小然闲聊,她发张图过来,年代久远泛黄纸上写日记,是她父亲曾先生手笔,行文克制,似乎早已料到数十年后会被他们所读到。其中写到:今日经过校长室,见向某体罚学生,令其褪下裤子予以观赏,此行为属于何种性质?旁又批注条:不可声张。小然解释说,这是
曾经在身上挠出五六十道杠子,怎输给精神病人,真不可理解。“你有根白色胸毛不见。”美琪厉声问,“去哪里?”
“何曾有过白色胸毛?”李白给自己脖子后面加个枕头。
“有,胸口偏左点有根去年就白。你别看,在你视线死角上。既然不是你自己拔掉,那是送给哪个妖艳小骚货?”
“这东西也能送人吗?”李白胆战心惊,“对毛发没啥癖好,如果秃顶会很伤心。”
“你骗不过,是幼儿园老师。”
“不,你是女作家。”李白大笑,“不要写言情小说,改悬疑路线吧。理解你幽默。”
深夜时李白起身穿衣,空调把屋子里吹得很热,美琪懒洋洋,说她想在酒店过夜。他推开窗,散掉些烟气。南方冬季最深沉某段时间正停滞在眼前,如同酷暑和雨季,如同另些无法比喻日子,它们在缅怀中逐渐沉落。他从玻璃反射中看到房间里,他情人正在灯下摸索着烟盒,作为个幼儿园园长,她不该抽烟。十年前他当然不会想到这段情可以延续到今天,但他做到,他感到时光就像个不苟言笑发牌官,只是凭着运气派发给他个任意十年,他拿到副顺子,至于何时打光这手牌,他仍然看着玻璃中美琪,她美丽、宽容、故作凶恶,以及在他背过身去短暂时间里流露出倦怠。
“你从来都在听讲着无意义笑话,呢,坚持讲着无意义笑话。”李白说,“似乎这样就不会失去你。”
“你在嘀咕什?”她摇灭根火柴。
“不,只是在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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