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有希腊罗马史诗、神话,近代以来欧陆经典,还包括印度、波斯、阿拉伯、日本文学。郑本《文学大纲》所列举庞大作者群,当年不可能全有汉译本,木心也不可能全都读过,他诚实地说,哪位只是听说,哪本没有读过,但他多次感慨:“那时翻译家做好多事情哩。”最近承深圳南兆旭、高小龙二位提供数百册私藏民国旧书,供选择配图,虽难测知其中哪些曾是木心昔年读本,但他阅读记忆,正是部民国出版史私人旁证。
讲述《圣经》时,木心念及早岁与他频繁通信十五岁湖州女孩,使们知道早在四十年代浙江小城,竟有如此真挚而程度甚深少年信徒,小小年纪,彼此辩说新旧约文学性。提到《易经》,他说夏夜乘凉时教他背诵《易经》口诀人,是她母亲,抗战逃难中,这位母亲还曾给儿子讲述杜甫诗,这在今日乡镇,岂可思议。他忆及家中仆佣对《七侠五义》之类热衷,尤令神旺,他叔兄长辈居然日日去听说书,此也勾连幼年记忆:五六十年代,沪上弄堂间尚且隐着简陋说书场所……这切,今已荡然无存,而木心记忆,正是份民国青年阅读史。
这份阅读史,在世界范围也翻过去。木心生与长,适在同期步入印刷时代与新文化运动民国,他这代人对文学热忱与虔敬,相当十五至十九世纪欧洲人,电子传媒时代芸芸晚生,恐怕不易理解这样种文学阅读赤子之情。
以上,是木心生涯上半时,下半时呢?
自九四九年到“w.g”结束,近三十年,欧美文学译介几乎中止,其间,值木心盛年,唯以早岁阅读与文学相濡以沫(他因此对五十年代专事俄罗斯文学推介,甚表好意)。讲课中再提及音乐家李梦熊先生,也是此等活宝:他俩听说乔伊斯与卡夫卡,但“w.g”前夕,哪里读得到?而早在三四十年代,他们就知悉欧洲出现意识流、意象主义、存在主义等等新潮,之后,对西方文学景观该是怎样渴念?浩劫后期,战后文学如“黑色幽默”与“垮掉代”,曾有内部译本,他们当然不会放过,总之,就所知,五六十年代,各都市,尤其京沪,尚有完全在学院与作协系统之外,嗜书如命、精赏文学书生。而木心出国前大量私下写作自想象、自期许,竟是遥不可及西方现代主义。
“w.g”初,木心早期作品被抄没。“w.g”后,地下文学与先锋诗陆续见光,渐渐组入共和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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