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繁双眼沉。
昨夜他头疾发作,甚至记不得沈沐来过;但男人直觉告诉萧繁,沈沐嘴上那个印记,应当是他咬出来。
似乎感受到萧繁注视火热目光,睡梦中沈沐意识模糊地轻点两下头,
瘦弱少年个人将冰冷尸体背到荒地前,颤抖着双手在亡人身边点燃把火,然后眼睁睁看着灰烟缕缕飘走,只留下捧灰烬。
甚至来不及给母亲做个牌位,他就被人带进京城;而在无依无靠宫中,他连做梦都不敢喊出母亲名字,怕殿里宫女听见报给皇后。
晃十年,当初瘦弱少年成国之君,掌管生杀权力让周围人都怕他、畏他、疏离他。
萧繁这生近二十年,从孩童到青年,再到杀伐果决国君,仔细算起来,竟没过过天安稳幸福日子。
世人常说他嗜血无情,可若不曾尝过人间温暖,又凭什要求他善解人意。
渐飘远。
“这是他小时候住地方。”
田婆婆患有眼疾,腿脚也不大方便,路叫人颤颤巍巍扶着,才勉强来到胡同尽头最角落。
她抬手指着面前荒地,连连叹息道,“他娘尸首,是在家门前随便放把火烧,人去没几天,那孩子也跟着不见。”
干裂荒地唯有野草横生,沈沐眯眼向远处望去,看着百步外极不和谐堆巨型草垛和石头,不敢确定那是不是萧繁住近十年地方。
想到这里,沈沐只觉得阵阵心酸-
夜色褪去旭日东升,晨曦暖暖映照在依偎熟睡二人周围,仿佛在他们身上铺层金光。
率先醒来萧繁发现自己正躺在沈沐怀里,抬眸便是男人安静睡容。
面容清癯男人五官隽美,袭白衣略微透出些清冷气质,浑身上下唯有些突兀,就是他浅粉色薄唇上,那道极为明显伤口。
这伤口看着不像是磕绊时摔,倒像是别人咬出来牙印。
贫穷可怕之处远不止物质上匮乏,而是在长期物质贫乏影响下,深埋骨血精神短缺。
田婆婆告诉他,萧繁小时候从来不哭,无论受什样伤,逢人都是副笑嘻嘻模样。
“他娘刚病时候,他还会跑到人家医馆里,讨好地笑着求人赊点账;后来接连被人赶出来几次后,他也不朝医馆里人笑。”
因为少年已经懂得,讨好笑救不别人,更救不他自己。
书中所看与眼见为实带来震撼感无法相比,哪怕只是看着面前荒芜片,沈沐都能感受到少年萧繁看着母亲病重却束手无策时时,心底悲痛与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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