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所编国史重点在表彰太武帝功业,这部分既是崔浩倾力纂录,又是朝廷殷切期待,审读者自然专注于此。可以想象,崔浩是出色地完成这任务。当他手下闵湛、郄标“请立石铭,刊载《国书》,并勒所注《五经》”时,他竟然同意。把崔浩这行为仅仅看成他自膨胀,恐怕不定符合当时情境,也未必符合崔浩贯性格。崔浩敢于把新编史书这样招摇地铭石立碑,是因为他要讨太武帝欢喜,不过是贯彻太武帝当初命他修史本意,或许这做甚至得到太武帝本人直接或间接赞许。《魏书》记太子景穆帝也认为这个计划“善焉”,显然大家都只是为取悦太武帝。于是在平城以西每年举行天郊大典地方附近,专辟个“方百三十步”广场,立碑刻铭,“用功三百万乃讫”,以推送形式向公众发布这部新编国史。在雕版印刷流行以前,如此发布新书,其影响可说达到极致。
北魏建国之初以及更早时期,也常见立碑之举,不过那时能读汉文鲜卑人极为稀少,立碑主要是对魏晋文化传统模仿,是拓跋政权种政治装饰。然而时代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到太武帝时期,能够读写汉文鲜卑人已不再稀少。从邓渊受命撰《代记》,到崔浩国史之狱爆发,差不多五十年过去,新成长起来鲜卑上层集团子弟,尤其是宗室和权贵子弟,有很多已接受过系统汉文读写教育,他们是能够阅读历史著作,而且会很有兴趣去读跟自己祖先有关那些部分。与立碑者目在于歌颂太武帝不同,般鲜卑青年可能会更注意北魏早期历史。和五十年前鲜卑人不同,他们不仅深入地解华夏文化,而且定程度上已经接受华夏文化价值观。当然,他们母语仍然是鲜卑语,代人集团内部日常所用也主要是鲜卑语(包括在朝廷上),在鲜卑语环境内,他们会毫无障碍地重复五十年前就在传唱那些故事。即使与华夏文化价值相冲突那些故事,在鲜卑语环境下还是会显得那自然、那合理。语言不只是表意交流符号,任何语言都内置有整套文化价值与历史传统,跨语言通常也意味着跨文化和跨历史。因此,在鲜卑语环境下可以自然说出故事,到汉语环境下讲述,就不得不面对华夏文化价值评判。五十年前鲜卑勋贵们听鲜卑语《代歌》时不以为怪些故事,五十年后新代贵族青年在汉文碑刻上读到时就可能羞愤难当。
《魏书·崔浩传》记国史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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