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感觉她特别辛苦,”政宇说,“养活了我就算不错了。”
有一个做裁缝的母亲,也给政宇带来了便利:不缺穿。身上所有的内衣都是妈妈织的。别人给的二手羽绒服手腕部位有了破口,妈妈绣一个蝴蝶结遮住;政宇还让妈妈在胸前贴了一个卡通人图像,“妈妈贴的位置低了点”。过年妈妈给政宇在网上买了一件红羽绒服,裤子自己做,还粘了一个小老鼠的商标,和羽绒服内衬上的皇冠标志相配。妈妈和政宇说衣服要两千多,吓得他闭了口,后来知道是99元。
妈妈日常在朋友圈晒出自己的针织款式,她喜欢在T恤的前襟添上一支小花,有点像从家乡的路旁采撷来的。朋友圈里的自拍也都经过美颜,似乎出自职业需求。
电动车铁皮屋
机台上小瓶里盛着菊花,是一个顾客送的,每天要喝,用来养护被针线活计磨损的视力。
另外是趁“双十一”降价买的一盒藏红花,用于抹手,冬天妈妈的手整天露着干活,还要骑电动车,皴裂得不好收拾。店里有空调不舍得用,拿胶布贴上了,家里也没有取暖器。这双手背上有坚硬的茧茬,是长年被剪刀箍勒出的,意外地比手心更多。政宇的耳垂和手上也有冻疮的陈迹,一到冬天就会复发。
除了室内的寒冷,这也来自母子电动车的艰辛之路。没有校车和方便的公交车,妈妈需要早上骑电动车送政宇到学校,自己折回商城开业,晚上再骑车去学校,接政宇回家。上二年级那年,因为妈妈下班晚,政宇放学后要上一个晚读班,等妈妈九点多去接回家。有次起了大雾,骑车看不见路,妈妈关了电池,让政宇坐在熄了火的车上,推了两个小时才到家。后来政宇长大了一些,母子一块走路,母亲鞋带松了,政宇会蹲下身去结。电瓶车没电了,政宇要妈妈坐在车上,让他一路推到现在住的小区。
电动车和几台缝纫机器一样,是母子的重要财产。对于店面所在的商城,政宇最深的印象是货运电梯里的铁锈味儿,因为母亲怕电动车停在楼下被窃,每次要搭乘黄乎乎生锈的货运电梯到二楼,有时进辅料回来拎着大编织袋子,也需要乘货梯,货梯里的气味让政宇一路皱着鼻翼。这会让政宇依稀感觉回到了从前,和妈妈栖息在一处铁皮屋顶下。铁皮棚屋在一个叫“勤俭”的城中村里,靠近布料批发市场。前两年城中村被拆除,布料市场也迁来了乐和城商场,母子才搬来附近的小区。
妈妈租下那里,除了便宜,是因为需要空间来堆放几台笨重的机器。铁皮屋顶下的空间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