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她把自己结束单身的可能性推到了政宇成年
,剪、裁、缝、熨、织,变着法儿挣出来。第一年到上海,生意没有做开,一件衣服挣五六块钱,一天收入四五十块钱。住在铁皮屋里的第一个冬天,小三“没有吃一口肉”,春节没有路费,朋友给了一千块钱,才能够回家。那年冬天吃的菜,基本都是周围的农民老太太给的,感冒了没钱买药。眼下大宗固定开支加上母子的日常花费,仍旧只能打平,难以在上海的地头落得一笔积蓄。
一个朋友对蒋小三说:“我要过你的日子,早就神经出毛病了。”
饺子大富翁家乡
母子租住的小区房里,最显眼的仍然是机器,和蘑菇一样的各色线圈,四处堆积的布料衣服,倒因此不觉得冷。
有时候妈妈关店早,会骑电动车先回家吃饭,干一些打扣眼和绣花之类的活计,再去补习班接政宇。机器声音大了,小区邻居有意见,只好把门窗关得紧紧的,夏天机器发热,浑身冒汗。
房子看上去是简单装修过一遍,但处处透着自己动手的粗放痕迹,卫生间的瓷砖缝隙宽窄不一,瓷砖大小和颜色各异,厨房的地面显得不平,墙上也露出深浅不一的粉刷层次。屋子没有产权证,不能接入煤气管道,妈妈找附近乡下熟人换煤气,年前刚买过了一罐。
下午时分,妈妈去小区空地收了一大摞晾洗过的衣服被褥回来,是积压了很久,趁着过年两天空闲,今天天气不算冷洗的。另外有年前洗过的一大塑料袋鞋子,因为下了几天雨,怕返潮了又拿出来晒。几乎都是政宇的,只有一双属于妈妈。
缝纫机台子上有两只政宇小时候抱的毛绒玩具,一只泰迪熊和两岁时买的驴。政宇喜欢泰迪熊,把它叫作“撒气熊”,眼下熊的肚子变得很扁,头和屁股被挤大了,这是政宇五年来拳头“撒气”的结果。
虽然从两岁起缺少了父亲,只见过照片,政宇和母亲的生活中,却并无多少互相撒气的时刻。在政宇看来,“感觉她(妈妈)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母爱”。母亲也知道政宇心疼自己,冬天睡觉前打热水泡脚,会先给妈妈泡。倒是妈妈看了书,有点担心儿子到了年龄一点儿不叛逆,“是不是不好”。
至于父亲,只有一个稀薄的背影,似乎不需要提起。当初是爸爸主动离家,政宇说原因是“不想让我和妈妈太痛苦”,又说“爸爸每年只能挣一点儿,几百块”。在妈妈的讲述中,则是“两个人天天吵架,怕影响孩子”。自从离婚,妈妈再也没有找过对象,自己说“没那个心思,就不会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