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婚时在影楼照的是最便宜一档的婚纱照,花
长出之前,谁能在土里辨出征兆?
连续十分钟的抽搐过后,世界改变了。虽然这个过程,她自己完全不记得。在女儿身上,开始了和父亲一样冗长的治疗过程,比起父亲的来日无多,女儿的疗程看不到终点。
电击成了这个小女孩生活的一部分,这是一个独自承受的过程,没有妈妈陪伴,只有瀑布一样的泪水,清洗大脑皮层接上电极的记忆。事后她也只能用一个字描述:疼。
另外是背部——针刀闭合性手术,打麻醉药后,扎入蚊香粗的针头,向神经丛注入药物,四十个创可贴蒙上针眼,像课桌那样排列,让人难于面对这个完全没有发育的背部;带着旬月的疼痛,不能触碰和沾水,甚至出汗也成了禁忌,只有压抑住的哭泣,是略微被容许的身体反应。
定期来往于大城市的奔波,可心仍旧没看到过城市究竟是什么样,或许只不过一座大医院。回到内蒙古老家,她才觉得安心,“这边有爷爷姥姥。那边的小朋友说话,有时听不懂”。
候鸟家庭
古碑村是接近牧区的地带,村民没有草场,但空旷的土地,吸引了上两代汉人移民。可心的曾祖父来自辽宁东港,从海边到这里,“走了两千里路”。
见到母亲刘云的时候,我感到在这处北风冷硬的旷野上,她的身体和女儿一样,显得过于单薄了。似乎正是为此,她的肩背上经了过多的事。初中毕业后,回家干了四年后,好容易得到机会当了代课老师,却因为一些不太能说清楚的原因,放弃了进修以后考公办教师的机会,给本身是老教师、一心想女承父业的可心爷爷留下了很大遗憾。“她的课我去听过,感觉还可以,思维比较清晰。”
刘云二十岁那年结婚,在村里开店,丈夫是个跑车的司机。这段婚姻却只维持了五年,她自己不愿提及,是可心的姥爷和姨姥姥透露的。这段婚姻给可心留下了一个哥哥,爷爷说,那边的继母对孩子“不是一般的不好”,好在孩子成年当兵了,一年会来玩一次。
婚姻结束后,刘云1994年出外打工。最初在辽宁跟着二姨干零活,后来到了天津的液化气罐厂,再后来到村办汽车配件厂,先做面包车,后来转产做品牌汽车的冲压件,遇到了在车间带班的可心爸爸,也是在天津打工的内蒙古人,从小失去母亲,父亲也过世了,“没有房,没有地,只是一个人,春节都来我家过”。对于两人的恋爱,家里人不太赞成,刘云还是在二十九岁那年第二次结婚,在四年后有了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