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要领,蹿起的将会是很多灰尘。在家的时候,生火是红莲的专利,爷爷奶奶的腰已经不容易弯下来,眼睛也受不住烟迷了。
在院坝里烫脚,爷爷坐在一只“120炮弹”箱上,讲起战时的往事。老屋从前是炮连卫生所,因为被东山“钢七连”主阵地遮住,越南来的炮弹不好瞄准,但有时也会光顾。炮弹掠过头顶往远处飞时刷刷作响,要落地则是急促的咻咻声,要赶紧躲避。后檐沟挖了个猫耳洞,一家人躲在里面,老大还在家里喝酒,炮弹就来了,把老屋打穿了一个洞,老大的身上也钻进了两块弹片,从此他在世上的活头就小了。老屋也一下子破敝了好多。没有战争,两辈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门前公路上,齐刷刷跑过的边防战士武装拉练的队形,还在诉说着昨天的记忆。
清早起来,爷爷带红莲下山,去交趾城赶集买东西。这也是需要熟习的业务。天还没亮在路口等面包车,一车满洞洞的人,都是带着背篓提篮,人和篾器挤在一起,有一种类似打谷时的气味。红莲有点喜欢闻,回来时带了铁器活物,又会很不相同。红莲的身体薄,占的地方也少,像一张皮纸贴在车边上,一路不说话。
集市并非很大,不能和口岸的商场比,但东西便宜,也远比山上的小商店实惠。爷爷在一家卖鸡雏的摊子前面问价,毛茸茸的麻鸡雏开价六元一只,爷爷告诉红莲,旁边笼里的肉鸡雏要八块,看着大,肉不好吃。还价完毕,爷爷搂了十二只麻鸡雏,老板装进一只掏出两只孔的纸箱子。爷爷背上有一个篓,胸前挂一个装钱的小皮包,腰间还有个小腰包,纸箱抱了一段就给了红莲,小鸡在纸箱里啁啾乱叫,从小孔里挤着伸出一点尖嘴来,真的像一窝麻雀。鸡雏寄在一户卖日化的摊子处,爷爷再带着红莲去买鞋。
鞋摊地段在棚子下面,一股糅皮气味,说明着这里的品位和鞋价。红莲需要买38码的鞋,脚上的凉鞋脚趾已经突出一大截。爷孙商量再三,还是买了一双三十块的运动鞋,在校居家可以两用,也算是有些式样。之后爷爷又带红莲去挑黄瓜,似乎是专拣生得不齐整的,颈小头大带刺的,又买了土豆,爷爷看中的是新出土带泥,过秤又要把泥捺掉,回家过油炸成小块,是红莲的最爱。
取回鸡雏时,爷爷特意买了日化老板一包洗衣粉。最后一项是爷爷剪头发。在露天理发摊刮了光头,花了六块钱,买了一把刮胡刀,留着胡子回家剃。
在市场门口等车回家的时候,红莲蹲下身去拨小鸡伸出来的嘴,爷爷不知为何紧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