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不谈,他不跟我谈这种琐碎的事情的。我在想,我是听别人说,他只是通过别人对我的评价,或者听台湾媒体对我的描绘这种方式,来了解我,所谓上海风情啊,或者怀旧啊,还有前面一段写性啊,我感觉陈映真都是从媒体对我的评介来对我了解的。所以他好像对我是有点不满的,对我的写作不满。但是我在想,他没有真正看过,他要是真正看过也许不会这么
他们地图会觉得很奇怪,他们州的边界会划得这么整齐,这就体现出后天的优势。像我们就犬齿交错。你看那个英国和爱尔兰也犬齿交错得厉害。这个国家得天独厚,看地图就能看出来,就像用尺划出来似的。
张新颖:这样的经历到底对写作有什么影响?
王安忆:具体的也说不上来,可是要从抽象角度来讲,肯定是把你的背景给拓宽了。我记得安格尔生病,他们请了一个大师,从纽约来,顺便给我们每个人看,也不是看,反正就是估算我们的命运,他讲得很复杂的,我实在没能力去复述,他讲五行啦就是金木水火土,等等,他当时对我有个预测蛮有意思的,他说到水,说每个人的“水”是不同的,最宽广的是海,第二宽广是川,第三是河,最后是塘那种,那种封闭狭窄的生活。他当时看我,说我水字一栏是川,我觉得他对我有一种预示,我在想我的生活大概会比较宽广。
张新颖:这可能是一种比较好的暗示。
王安忆:而且我觉得大师的话非常有道理,非常文学化的,他说我和我母亲,他说我母亲非常不容易,她很坚韧,他说你们两个人的命运都很艰辛的,可是你妈妈是苦的艰辛,你是乐的艰辛。讲得很有趣了。我是挺好命的,但他也讲了点儿我的问题,说你有怨,所以提个建议,就是在你的床前放个镜子,我懂他的意思,就是一早起来就看到的景象是比较宽广的,他说一定要把你的怨解决掉。
张新颖:你有什么怨呢?
王安忆:当时我就蛮怨的,我就觉得大师说得很对,也是陈映真跟我说的话,我总觉得自己来自一个很不幸的命运,自己生不逢时,我们八十年代出去的每个人都带着怨的。
张新颖:其实不是个人的怨,是普遍的时代的,年轻人都觉得怨。
王安忆:都是苦闷愤青的那种。而时代又使我们的愤怨合法化了。这个大师挺有趣的,说到木,金木水火土里的“木”,他说最硬的是槟榔木,特别不能圆通,他说我妈妈就是槟榔木,最不容易受人家影响。
张新颖:那你现在的作品陈映真他看不看?他会跟你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