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真的是不满意,这个玉米就是放弃自己了,他给玉米设置了这么严峻的考验,多么扣人心弦,可玉米最后还是妥协了。很可惜!陈应松写过一个《雪树琼枝》,多好。其实不要结尾也可以,这结尾有点扫兴。最使我感动的是,这个女孩子,那个男孩从来没想过要和她有将来,因为她是个女工,没什么文化,在粗糙的生活里长成,他就是和她睡觉。到后来,这个女工就拒绝他说,我已经定亲了。可见她也从来没奢望过这个来自不同阶层的男孩。然后这个女工,主动说,我们去走走吧。他们就一起去走。这真的很动人,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女工也会有美好的情调,也是有精神上的需要。这句话,我觉得是对他,也就是“我”,小说中的叙述者,整个青春的一个启迪。但最后真的令人遗憾,我真的很失望。我有点怀疑,现在的小说家是故意的,是为了制造出惊心动魄的效果,就要把人给践踏一下。最差的作家是一上来就践踏,践踏到底。有的时候我感到很心疼。
张新颖:我们再回来谈苏童。
王安忆:苏童有一个给养,他看了大量的小说,尤其是那些鸳鸯蝴蝶派的小说,他很会起小说名。他的名字都起得很好。顺便说一下,北方作家吧,很会起小说名,比如说邓刚《龙兵过》,还有一个叫邓一光,起一个《左牵黄,右擎苍》,是写一批高干子弟。南方作家,我讲的是城市作家,相对名字起得差点,但是苏童很会起名字,《妇女生活》《红粉》《园艺》,都很好。
张新颖:苏童是一个比较聪明的人,他的小说一开始就写得很好,现在回过头去看他初期的小说,也仍然觉得很好。起点很好的人有一个问题,你要再高就比较困难。
王安忆:但是,如果把他的东西从时间排序上看,他有很大进步。他最早的小说,也是追求古怪的、离奇的,后来越来越平实。最近我又看到一篇,在《收获》上,写得很好,叫《西瓜船》。他就写一个乡下的卖瓜人到城里面,这个城就像木渎这样的水网交织的小城,河里有很多西瓜船,和岸上居民做买卖。这个卖瓜的青年为西瓜的生熟问题和城里人发生纠纷,打了起来,城里人无意当中失了手,就把这个男孩子扎死了。最最好的是结尾,他的母亲,一个老人,从乡下跑过来,来找她儿子的船。我觉得,有的时候,前面的所有设置都是为了最后把你引入一个空间,是引渡的工作。此时,这个母亲就找这条船,找到居委会啊,很多人帮她打听,然后顺着河去找,找的人越来越多,一程一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