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想象有点不一样。我以为传统的要稍微保守一点。
王安忆:不是的,他们很领风月,这可能和我们是地区文工团有关系,与底下农村联系更密切,在民间,对于男女之间的事,其实挺通达,也挺直接,挺能正视欲念的。后来新的文艺团体的人,他们是在新意识形态下生活学习受教育,就比较矜持,那就是另一路的风流韵事,风格要婉转含蓄,所谓风雅吧。这些传统的,就很直接的,非常直接。但是有一点,那些老艺人,对小女孩,就是我们这些没结过婚的人,还是有忌讳的。女人一旦结过婚,立刻就进入这么个世界里了。
张新颖:这是一个传统的忌讳。
王安忆:对,很忌讳,这也像我插队农村的风气,没出阁的女孩非常害羞,挺尊贵的。我记得我们团有个艺术学院分来的大学生,她是从插队地方推荐上大学的,所以在我们这一批女孩里,算是年长,略比我大几岁。她是我们中间第一个结婚的。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回家结婚的前夜,她家在底下县城里,新郎与她是中学同学,于是,她就请了婚假要回家办喜事去了。前一晚,她跑到我们宿舍里面来,她住我们对面宿舍的,她坐在那里,心思非常烦乱,不是说她对这桩婚事不满意,而是从此就要进入一个命运。关于这命运,虽然是有预想的,大凡女人都这么过来,可具体到个人,又变得不可测了。她长得很漂亮,一来到我们团,就决定让她报幕。我们宿舍里一个舞蹈队的小女孩,比我小好几岁,却很老练,充大地说,你这次回家肯定要超假。那个“新娘”立刻火了。我当时还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呢。“新娘”对这个女孩说,某某人,我跟你讲,我以后再怎么超假,这次我绝对不超,我这次一天不会超,半天都不会超。我当时不大懂,后来懂了,这里面是有着很微妙的内涵的。她果然一天假也没超,准时归队。婚假当时是三天或四天,很短的时间。回来的时候烫了头发红着脸,低着头给我们送喜糖过来,一个女人的大事情完成了。我现在还很记得她,她结婚前的那一个晚上,我们都快睡着了,她还坐在那里。她的年龄在当时来说已经算是大龄了。文工团那地方很少有单身的,学员期一满,年龄一到,就急着赶着恋爱结婚。我到了上海,在杂志社工作,我发现单身的挺多的。
张新颖:上海单身的多,可能上海是太文明了。
王安忆:受教育也耽误了时间。我们文工团是个旧团,它有一个民间社会沿袭下来的旧的传统,它的气质跟市歌舞团完全不同。市歌舞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