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威夫特写小人国,说里面有两派,大头主义者、小头主义者,水煮蛋应该从哪一头开始剥这件事,“六次,bao乱,一个皇帝掉了脑袋,还有一个掉了皇冠”。小人国还有一个宗教,教义里面讲得很清楚,鸡蛋应该从方便的一头剥起,大头小头此消彼长,哪一派的刀快,他们那头就是方便的。
弗洛伊德把这称为“细微差异的自我迷恋”,往往是从外面看难分彼此的两群人吵起来最要死要活,不可调解。斯里兰卡的泰米尔人和僧伽罗人,本来就是从印度分阶段跑过去的,老乡,但是英国统治者觉得自己聪明要搞制衡,给泰米尔人开后门;1948年独立,僧伽罗人占四分之三人口,民族主义情绪有了渠道,终于泰米尔人被欺负得吃不消,要在北方立国。
所以,后殖民的苦头,倒真不能说是“大头小头”的玩笑事,但这段二十六年血肉横飞的内战史(两千多万人口住在六万平方千米的国家里,死了超过七万人),读来还是让人觉得:不至于这样。2009年,泰米尔“猛虎”组织的“建国大业”覆灭,但最起码在人类残害同类的技术史上,留下了恶心的一笔:他们是把z.sha式炸弹作为战法的先驱;而僧伽罗人的回应,在反恐圈里被奉为“斯里兰卡选项”,归纳起来,就是封锁媒体,驱除联合国、人权组织,运用赶尽杀绝这个高明的战略宣布和平降临斯里兰卡。
翁达杰2000年以此为背景的小说《安尼尔的鬼魂》(Anil’sGhost)开场时,女主人公作为法医团队的成员,出现在危地马拉。场景只有一页纸,已经是满纸的寒气,他说家属的恐惧是“双刃”的:“既害怕坑里就是他们儿子的骸骨,又怕不是—那就意味着他们还将继续搜寻”。
然后,十八岁离开祖国斯里兰卡的安尼尔,十五年后申请到日内瓦人权组织的一个任务,回到出生地,找寻大规模屠杀的证据。先是见到了z.府强行指派给她的搭档,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考古学家塞拉斯·迪亚瑟纳。他带安尼尔去看他们工作的地方,结果是在一艘船上,曾“航行于亚洲与英国之间”,“依旧残留海水的咸味、锈蚀与油渍,货仓里弥漫茶香”,但此时似乎是象征气息更为浓烈地“一直泊在科伦坡港北角一处废弃的码头内”。塞拉斯考古找回的几具骸骨,号称是某个圣地公元六世纪的僧人,但安尼尔随手一翻,就摸出一块不属于那个时候的骨头。书的前三分之一,虽然不时穿插了一些斜体的小篇章—都是战争凶残的剪影,还有些配角闪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