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破坏:小行星撞击或核爆炸。那天早上,长达400英里的海岸所呈现的景象,让人想起1945年8月的广岛和长崎,只不过水代替了火,淤泥代替了灰烬,鱼和淤泥的腥臭代替了烧焦的木头和滚滚浓烟。
即使是最惨烈的空袭也还会留下被烧毁建筑的残垣断壁,以及部分公园和树林,公路和铁轨,田地和墓地。而海啸没有放过任何东西,没有什么爆炸可以与它带来的超现实破坏力相提并论。它把整片森林连根拔起,再把它们抛到数英里外的内陆。它掀起路面的碎石,像舞动缎带一样甩来甩去。它把房子从地基处扯断,把轿车、卡车、轮船和一具具尸体抛到高楼楼顶。
一个叫阿部良助的男人跟仁美差不多同一时间到达釜谷。海啸的时候,他的房子、妻子、女儿、女婿和两个外孙女就在村里。阿部当时在城里的一个建筑工地工作,回家的路也被洪水泛滥的公路和断桥阻断。他到达村子的时候,两名警察正站在村口。让他惊讶和气愤的是,这两名警察虽然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但还是试图阻止他进村。他一开始还跟他们理论,后来直接放弃,只是径直从其身旁走过。
阿部、仁美和其他人都用了同一个词来形容海啸过后最初几天的景象:地狱(jigoku)。说到这个词时,他们脑中浮现的,不是传统意义上可怕的恶魔和骇人听闻的惨烈酷刑。日本绘画中有不一样的地狱——冰与水、泥与粪搅成一团的地狱,画中人物全都一丝不挂,被剥夺了所有尊严,散乱地躺在破败不堪的平原上。
“我还记得,”阿部说,“那些松树,还有淤泥和垃圾里露出来的孩子的腿和胳膊。”
阿部60岁出头,是村长,也是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他是个讲求实际、有行动力的男人。他开始把尸体一个个拽出来,摆在路边。一开始,他就用手硬拽,后来他又趟水回到车里,再返回时手里多了一些工具。有些地方不能用铲子,因为孩子的尸体被撤退的海浪冲到了一起,一个叠一个地紧挨着。
到了下午,已经有好几个人加入。这是一项充满未知的危险工作,因为没几处地面是牢固的。即使是在洪水退去的地方,脚下也是一层层湿滑、易崩塌的瓦砾。路面都是碎石,大部分都很锋利,表面还覆盖着污秽不堪的淤泥。男人小心翼翼地踏进这堆棱角锋利的瓦砾,拖出树干和断掉的木桩、弯曲的波纹铝板,撬开被冲毁的汽车车门。每当发现尸体,他们就会抬去桥对面的一个交通岛,今野仁美和其他守在那儿的女人则会摆放好,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