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满脸胡茬的白人佬。他那样儿要是没喝醉,阿奇,那我就是英国女王。醉没醉不要紧,路兹那天的眼神依旧很好,胳膊已经没什么劲儿的鲍勃·莱蒙向本垒板中央抛出一个不太快的快速球后,路兹便立即锁定目标,将它打到了右外野的围墙上。比赛结束。巨人队五分,印第安人队两分。凯希欢呼起来。弗格森欢呼起来。他们抱在一起,他们站在原地跳,他们在屋子里绕着跳,从那天开始,棒球也成了弗格森的运动。
这之后,巨人队狂扫印第安人队,连续赢得第二、三、四场比赛,不可思议地爆出冷门,让七岁的弗格森大喜过望,不过,对于1954年世界大赛的结果,没有人能比大伯卢更高兴了。他父亲这位大哥的赌运在过去时好时坏,输得永远比赢得多,不过赢得却又刚刚好,让他不至于被赌债淹死,现在行家的赌注都压在克利夫兰队上,照理说他应该随大流,但他是巨人队的球迷,从二十年代起便无论赛季成绩是好是坏一直支持他们,这一次他破天荒地决定不理会赔率,不用脑子,而是用心去赌。他不仅把钱都压在了这支不被看好的球队上,还赌他们将连赢四场。他的这个直觉荒唐狂妄到了无以复加,以至于庄家给他的赔率达到了三百比一,也就是说,投入了区区二百元赌注后,衣着时髦的卢·弗格森抱走了一桶金——六万美元,这在那年头是天文数字,巨额财富。这笔天降横财太惊人,有可能带来的影响太不可思议,大伯卢和大伯母米莉干脆在家里开了个派对,把所有人请来吃喝玩乐一起庆祝,不但有香槟、大龙虾和大块的上等腰肉牛排,米莉还展示了她的新貂皮大衣,大家坐着卢新买的白色凯迪拉克绕着街区兜了一圈。弗格森那天有点儿不高兴(弗兰茜没来,他的肚子还很难受,其他堂兄堂姐也懒得和他说话),但他觉得其他人应该玩得挺开心。然而庆祝活动结束后,在和父母开着蓝车回家的路上,他却诧异地听到母亲在向父亲抱怨大伯卢。他没听明白她说的每句话,但她声音里的怒气却比以往更盛,而且这段言语尖酸的长篇大论似乎和大伯欠他父亲钱有关,还没还他父亲钱呢,卢怎么就有脸把钱挥霍在凯迪拉克和貂皮大衣上。他父亲一开始声音还挺平静,接着便提高了嗓门——这种情况几乎从未出现过——然后突然之间,他开始对着弗格森的母亲大吼大叫,叫她闭嘴,说卢什么都不欠他的,那钱是他大哥的,人他妈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弗格森知道他父母有时会吵架(隔着他们卧室的墙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