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一厢情愿的乐观中孵化出来的妄想,因为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理由去希望什么。在那个温暖的9月晚上,他父亲坐在餐桌的对面,放下手中的叉子后,说道:你在说什么傻话,阿奇。你这不是在让我花两倍的钱买同样的东西吗?没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让自己受这种骗的。你想想吧。我们给这所房子交税了,对吧?很高的税,全州最高的几项财产税。我不想交,但还是愿意把钱给他们,因为我能有所回报。那就是好学校,全国最好的几所公立学校都在这儿。这就是我们当初搬到这个镇子的原因。因为你母亲知道你能在这儿接受到最优秀的教育,和你那些高级私立学校能提供的教育一样好。所以没门儿,小子。我不会再花两倍的钱去买我已经有了的东西,你懂了吗[1]?
寄宿学校显然不在他父亲的那张炫耀消费单上,这时候他母亲又插进来说,他小小年纪就离家在外的话会让她心碎的,所以弗格森甚至没再提那个利用暑假打工赚学费的主意。他现在被困住了。不光是接下来这一年,还有直到他高中毕业前要熬过的那四年——加起来总共五年,比很多人因持械抢劫或过失杀人服的刑期还长。
安吉端来了甜点,弗格森坐在餐厅里,一边望着面前那碗巧克力布丁,一边猜测为什么没有允许子女脱离他们父母的法律。
因为什么都没变也永远不会变,因为在弗格森的修宪企图被否决后,旧的家庭统治依然完好无损,依靠惯性和固有的奇想统治的旧制度依旧没有倒掉,所以被彻底打败的叛逆者被宣布应该得到一点补偿,那就是再去他钟爱的天堂夏令营过一个夏天,这将是他在那个有球场、有独木舟探险、有纽约那群喧闹的朋友们陪伴,但是没有父母的天堂里度过的第六年。弗格森不仅马上就要离开父母去享受两个月漫长的休息和自由,而且出发那天早晨和他一起站在中央车站站台上的,还有同样也要北上去过暑假的诺亚·马克斯,诺亚又回来了,在错过1956年的后四周和1957年的全部八周之后,他恢复了同天堂夏令营的联系,准备马上开始继续他在那里的第四年假期,而陪在他身边的就是他继母的外甥、他的表兄兼朋友,十四岁的弗格森已经长到了五英尺七英寸,比仍以哈珀这个名字在夏令营行走的诺亚足足高出了半头。
这件事还挺奇怪的。弗格森的米尔德里德姨妈仍然是诺亚的继母,因为她和唐姨夫根本没有费事办离婚手续,诺亚的父亲在巴黎旅居了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