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不喜欢他了,至少不再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刚刚过去的春天和夏天里,这两位互相亲吻的亲戚曾把堂姐弟关系抛到一边,想要为真爱放手一搏,但现在,他们又重新成了普通的堂姐弟。斩断这段情缘的人是艾米,弗格森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让她回心转意,因为施奈德曼家的人一旦心意已决就不会回头。她对弗格森的不满主要是他太以自我为中心,太喜欢强行抱来抱去(不停地揉搓她的乳房,可她才十四岁,还没准备好露给他看),而在与乳房无关的其他事情上又太被动,太不成熟,缺乏社会责任感,导致他们根本没什么有意义的话题可聊。并不是她没那么喜欢他或者不继续喜欢他了,她说,也不是她不满意爱看电影、爱打篮球但却是个懒骨头的弗格森成了她这个新扩充的大家庭中的一员,而是当男朋友的话,他实在差劲透了。
这段露水恋情结束几周后,暑假(1961年)也结束了,劳工节过完,学校开学后,弗格森惘然若失。不仅和艾米的激吻戛然而止,就连他们短暂交往前的情谊也被摧毁了。不再互相串门儿,一起做作业,不再一起看电视剧《迷离时空》,不再一起玩金罗美,不再一起听唱片、看电影、到滨河公园散步。他还会在家庭聚会上见到她,每个月有两三次,在这个施奈德曼家里吃晚餐或者那个施奈德曼家里吃星期天的早午餐,一起去百老汇上的四川大饭店和第七大道上的舞台熟食店吃饭,但现在再看到她时他只感觉到痛苦,苦于自己没能满足她所谓的那种可敬可靠之人的标准而被抛弃、被拒绝,却还要出现在她身边,所以,在这些聚餐上他不再像往常那样坐在她身旁,而是把自己安插在桌子另一头,尽量装作她不在场。9月的最后一周去丹叔叔和丽兹婶婶家吃晚饭,吃到一半时,实在受不了那个老家伙絮絮叨叨地胡扯什么东德人在柏林墙上秘密放置了有毒的镭,弗格森厌恶地站起身,嘟囔了一句要去厕所便离开了餐桌。他确实去了卫生间,但只是为了躲开大家,因为这一切已经快让他受不了了,出席这些家庭聚会时都要在艾米面前戴上彬彬有礼的面具,每次见到她,还未愈合的伤口就又被撕开一次,他已经不知道在她面前做什么或者说什么才好,所以他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又冲了几次马桶,好让其他人相信他进去真是为了清理肠道,而不是纵容那种自怨自艾的可耻快感。过了三四分钟,他打开门发现艾米正站在走廊里,双手托在后腰上,摆出了蔑视、挑战的姿势,仿佛是在表明她也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