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琅辨片刻,道:“这是‘腰缠万贯’。”顿顿,又道:“施刑时,先以带刺铁索紧勒腰部,再由两名狱卒各自牵拉绳子两端,力竭不止,直至人犯肠穿肚烂而亡。”
寇边城颔首道:“不错。”
无论锁龙钩、琵琶行还是“腰缠万贯”都是东厂大狱中酷刑,叶千琅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早已见怪不怪,自然也能眼道出这些伤痕由来。只是想见昔日鲜血淋漓惨象,也不由叹道:“能自东厂大狱逃出生天,活到今日,寇兄实乃奇人。”
“今日便与你坦诚相待,”似是回忆起狱中种种境遇,寇边城闭目静片刻,突地轻笑声,“非刀连城,也非寇边城。本姓贺……家父便是那个‘背华勾夷、谋国不忠’贺承悭。”
“背华勾夷、谋国不忠”下场便是磔刑于市,整整剐三天,三千三百刀。
寇兄却至今不肯坦诚相待,”叶千琅凤眼斜飞,神态冷峭,“到底是谁生分?”
寇边城见对方问得坦荡,略沉吟,便背过身去,解开身上衣袍——
袍子滑落宽阔肩膀、健壮肌肉……身凹凹凸凸伤疤赫然眼前,或狭如柳枝,纵贯错杂,或圆如铜钱,横陈分布,这些伤口虽早已结痂留疤,如今看来仍是触目惊心,可怖至极。
叶千琅背上也有些幼时留下鞭痕,却远比不得眼前惨象,他细细端详寇边城身上伤口,伸手落在他肩胛处——左右肩胛各有四粒蚕豆大小洞孔,静片刻才道:“这是‘锁龙钩’。”
寇边城颔首,语声平静:“不错。”
时努尔哈赤已割据辽东,初露窥伺中原野心,贺承悭率军坐镇关外,日夜厉兵秣马,葺城墙,造火器,积极加固辽西防线,更连连上表朝廷,请求西联蒙古出兵袭金,遏止努尔哈赤势力继续扩张。
言官本就
“龙乃鳞虫之长,龙既难逃,人更难逃。各以对烧红铁钩刺穿左右肩骨,将人犯吊起,待得铁钩冷却,便与骨肉完全相融,取下时必将皮肉与骨头并撕烂,徒增百倍痛苦。”
手指循着伤疤缓缓下滑,又定在对方后背块开阔地方,只是上头布满凌乱交错疤痕,浑似皮糜肉烂,十分惨烈。叶千琅又道:“这是‘琵琶行’。”
寇边城仍是颔首:“不错。”
“将竹子削成尖刺,替代琵琶面板上弦线,将竹刺扎入肉中,再将琵琶在背上来回搓曳,不过须臾皮肉便会褪尽,惨露白骨。”
叶千琅复又伸手抚摩寇边城腰肢,他腰部劲壮带力,摸上去硬如精钢,可腰周却密匝匝地布着圈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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