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端有些无情得可怕,寇边城竟时怔住,他原也不愿多谈及那段往事,更不愿听旁人悲叹与惋惜,并非因其不堪回首,而是……
而是直到此刻,被这人刀刀剖得血淋淋,方知这世上原还有人懂。
两个男人衣裳俱开,肌肤紧紧贴蹭,比起肉身与肉身交摩快感,此刻直言不讳共享彼此段隐秘往事,反倒更多分亲密之感。
偶尔抬抬脸,望着奇石碧水交映于洞壁上光斑,似片片飘絮,又如点点飞萤,既不知道洞外是昼是夜、今夕何夕,似也不想知道。
许是这辈子难得方清净,刻安宁,能忘却前仇旧恨,收起城府算计,抛开妄求执念。
贴在自己背上。
那人吻得这样细致贪婪,以湿润舌尖描摹着每道可怖伤痕,全然不遗处。而那些早已不痛不痒伤疤,竟也渐渐有丝酥麻知觉,如枯木新芽,行将复生。
寇边城轻笑:“大人这是同情寇某?”
叶千琅语声淡漠,竟无半分常人常情:“不是,抄家灭族之祸于常人固然是天大不幸,但于寇兄这等人物,倒未必不是桩好事。”
寇边城反身看着叶千琅,目光微黯,显是未掩心中不快:“你这话……什意思?”
眼里,心里,骨血间,只有这个人。
寇边城执起叶千琅手,将它按于自己心口,道:“这片大漠多奇景,不止有这嬿婉水洞,还有片茶花……”微微顿,“此时应是花期。”
“你说那妓寨外茶花?”
“非是那些寻常品种,那茶花名曰‘冰茶’,茶树高逾三丈,重瓣薄如蝉翼,透似水晶,全无丝杂色。”寇边城侧过脸来,亲亲对方颊侧,“那花极美,也极衬你。想带你去看看。”
倒也不曾料到这叶指挥使竟会答应,只见他点点头:“好。”
“难道寇兄为盗边城翻云覆雨,只是心怀愤怨,为报私仇吗?”
寇边城不动声色:“难道不是?”
叶千琅微摇头:“这想人委实小瞧你。”
“倒也未必是小瞧。”寇边城眸色深沉,字字道:“贺承悭受磔于市,贺雪雎也早死在东厂大狱之中,只留个萍漂客旅异乡人,自此天无光,地无尘,珍馐无味,丝竹无声,行尸走肉于人世间。”
“那些君臣之纲、父子之道诸多牵绊,若无昔日大祸,又哪有今日这般自在恣意漠北枭雄?”叶千琅亦径直回视,嘴角轻勾,字亦如刀,“叶某实该恭喜寇兄,自那日起再无何情何义阻你鹰翔长天,展雄图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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