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年宅,正从院子里过,要到自己睡房去休息,忽然看见个听差迎面过来,手里拿着几个圆圆东西,仔细看,竟然是这时候颇矜贵广柑。
年亮富叫住听差,问,「你哪里弄这些好东西来?正好口渴,剥个。」
便从听差手里取个。
听差不敢违背他话,又担心回去要挨宣代云责骂,回头看看宣代云小院方向,转回头来,对年亮富低声说,「老爷,这是客人给太太带,太太说都拿给张妈去吃。」
年亮富把广柑剥成两半,先将半个丢进嘴里,吃得满嘴清甜,哼哼道,「败家东西,这好广柑,让老妈子吃去,真是……」
说,「瞧瞧!这是什?瞧清楚没有?」
翁账房说,「是瞧清楚,您倒是该更瞧清楚些。」
年亮富说,「这里海关年处长,可不就是吗?你还能抵赖?」
翁账房慢吞吞地说,「们东家这分干股,是给海关年处长,请问您先生如今在哪个衙门当差呢?」
年亮富怔,气得额头发红,骂道,「好个*商!当初你们跪着求着要分股,赏脸才答应,你们订外国坯布运进来,哪次遇过麻烦?如今是翻脸不认人,可记着你!」
猛地意识到什,眼睛蓦然大亮,沾着汁水手拽听差衣领问,「什贵客,能这时节把广柑送人?别人不会有这样手笔。是不是白总长过来?还是宣副官亲自到?不行,要去看看。」
听差说,「也是姓白,不过不是白总长,是从前教太太唱戏那位白老板。」
年亮富正忙着掏
他当着官时,布料行要奉承他,如今他不是官,落魄如斯,再要摆出*员架子来,谁还买账?
翁账房把脸板,掐着指头说,「您先生也说得好,当初那股是分给您,您可没放分本钱。您管事时,每个月分红都是天上掉下来,还有什不满意?现在并不是们翻脸不认人,实在是生意艰难,您年处长是不在位置,难道新上任处长,就不用们孝敬?做买卖不容易,您先生就多多包涵吧。这里正忙,不敢耽搁您。」
说着就叫伙计,吩咐说,「这位年先生事,已经交代清楚。你送客罢。」
年亮富看那两个高大伙计,两眼鼓起,瞪着自己,大有想动手意思,又是愤怒,又是羞辱,嘴里不禁骂出三字经来,可他又怕真挨打,更丢面子,只好面骂着,面自己拂袖而去。
出利民布料行,犹气得胸膛起伏,上汽车后便骂司机,「死吗?呆等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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