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我还真有点儿饿了。”
“难道你不该饿吗?”她快活地反问,“都快六点了。”
他们又喝了一杯美味的黑咖啡,吃了点儿水煮蛋和椰枣。夫妻俩坐在地板上吃饭的时候,刚才在上一个驿站告诉她地名的年轻阿拉伯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姬特不由得注意到他异于常人的身高和轻盈的白袍下挺拔的身段。为了消除自己竟还有心欣赏别人的内疚感,她忍不住想让波特也注意到他。
“那个小伙子可真精神!”那个阿拉伯人离开房间时,她听见自己说道。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像是她说的,听到它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她感觉十分荒唐;她不安地等待着波特的反应。但波特正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她惊呼道。
充分理解他想说的那些下流话。
波特坐了起来,一边喝咖啡一边叹气。
“喝完了?我得把杯子还给人家。”
“嗯。”乘客们接力把咖啡杯传到前面,一个孩子站在门口紧张地向车尾张望,生怕杯子还没到手车就开走了。
他们在高原上慢吞吞地爬行。现在所有车门都敞开着,车里变得更冷了。
“别让巴士跑了。”他说,然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冲了出去。一个男孩扶着他跌跌撞撞地穿过宽阔的庭院,绕过熊熊篝火、婴儿哭声不绝
“我确实感觉好了一点,”波特说,“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一定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天知道,我从没像刚才那么难受过。我想要是能有张床让我平躺下来,那就没事了。”
“但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她问道。她突然感觉多日来努力压抑的所有恐惧正在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你说呢。我们得中午才能到吧?真是一团糟,一团糟!”
“试着睡会儿吧,亲爱的。”她至少有一年没这么叫过他了,“靠过来,这边,把头放到这儿。现在你觉得暖和了吗?”她把自己的身体紧紧抵在座位上,试图借此替他缓冲车身的颠簸,但没过几分钟她的肌肉就酸痛起来,于是她放松下来靠着椅背,任由他的脑袋在自己胸口起伏弹跳。他的手在她膝上摸索着她的手,找到以后,他先是紧紧抓住,旋即又松开。她觉得他一定是睡着了。于是她闭上眼睛,想着:“当然,现在无处可逃。我在这里。”
黎明时分,他们到达了另一处驿站。周围的平原一望无际,巴士穿过大门开进庭院,院子里搭着几座帐篷。一头骆驼傲慢地透过车窗向内张望,它的头几乎凑到了姬特的脸颊边上。这次所有人都下了车。她唤醒波特。“想吃点儿早餐吗?”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