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里尔·安德烈耶维奇上士。”缺腿男人更正。跟他握手,却只迎上他冷冷注视。
爸跟基里尔在厨房说话时,探头探脑地四处观望。以为公寓里肯定团混乱,毫无秩序,但客厅地上干干净净,只有椅脚和桌脚贴着地面。个碗碟架搁在澡缸旁边。排水口周围沾点当天早上吃剩燕麦粥。个个盛水玻璃广口瓶沿着护壁板矗立,瓶底蒙上层红色水渍。基里尔知道某些们不晓得事情吗?喉咙干涩,嘴巴带着厨余回收般酸臭,但是从陌生人浴室里水瓶喝水?绝对不妥。
党团认可书册排列在架上:红军野战手册,审查核实十九世纪小说,宣扬重工业样板颂辞——你在冬宫宫外,或是堤岸沿岸都可以看到这种专门卖给西方人市侩商品。拿起本《钢铁是怎样炼成》长篇小说,书中描述位贫苦青年如何成为
儿们共享针头。
爸站直身子,转身走到门边。“塞尔盖。”他头转也不转地说。“你必须出去工作,直到你入伍为止。”
“不然呢?”
“不然会拿枪毙你。”
“这样来,你就违背你假释规定。”
“会宣称那是自防卫。‘庭上,请听说,只是试图解救儿子,以免那个住进儿子房间、穿起儿子衣服疯子毒虫出手伤害他。’不管是天堂、地狱,或是国家法院,绝对没有位法官会判有罪。”
隔天早晨天光明亮,足证世界并未在夜之间毁灭,真是令人失望。跟着爸走到大楼顶楼,左边最后栋公寓装扇金属门,门上有道深黑裂缝,走廊上灯光由此渗入。
“你看到这个吗?”他边问、边指指那扇门,眉毛竖起,副愤慨模样。爸没读什书,但是意见非常多,借此弥补学识不足。悄悄做好心理准备,等着熬过他那有如寒冬样漫长说教。“他们用回收锡罐头造门,小偷只需开罐器就可以闯空门。狗屁倒灶,窍不通,这些……”
老天有眼,有人推开锡门。门里坐着个缺腿男人,他将近三十,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好像银闪闪滚珠样油亮,闻起来像是便宜乌克兰烟草和烧焦植物起酥油。他坐在轮椅上,两条长长猪皮皮革和帆布垂挂在橡胶车轮之间——他可能拥有整栋大楼最先进交通工具。
“这位是儿子,塞尔盖·弗拉迪米罗维奇,但你可以叫他‘混蛋’。”爸大声说,然后指指那个缺腿男人。“这位是基里尔·安德烈耶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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